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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梆梆梆……&rdo;外面敲响了五更。一个黑影轻飘飘地落在院子里。李靖、红拂女和韩世谔慌忙围了上前。从刘子秋离去到他回来，两个时辰，他们三人都没敢合眼。

刘子秋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巾，无奈地摇了摇头。

韩世谔有些失望，李靖和红拂女却齐声安慰道：&ldo;没事，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rdo;

没有内应，独自夜闯守备森严的禁宫，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少惊险，他们都不敢想像。

刘子秋却神情淡定，说道：&ldo;大哥，快拿纸笔来！&rdo;

韩世谔将纸铺在几案上，李靖亲自磨墨。刘子秋抓起毛笔，闭目凝思片刻，重重地点了下去，却懊恼地发现，纸上渗开一大团墨迹，早被他弄废了。

其时纸张很贵，李靖家也不富裕，然而红拂女并没有心疼，掩嘴笑道：&ldo;贤弟，笔不是这样握的。&rdo;

刘子秋将笔一丢，转身问道：&ldo;嫂嫂，家中可有木炭？&rdo;

&ldo;有！&rdo;红拂女虽不知刘子秋要作何用，还是很快出去，从灶膛里取来了一支木炭。

韩世谔早就重新铺好了一张纸，狐疑地看着刘子秋。刘子秋握着木炭，心里踏实多了，&ldo;刷刷刷&rdo;，在纸上画了起来。

李靖定睛一看，他画的竟然是皇宫的图样，上面甚至标注了殿宇的名称！乾阳殿、大业殿，还有则天门都清清楚楚。哪里是钟楼，哪里有宿卫，巡哨的路线、间隔的时间，也都明明白白。有些字和符号连李靖都不认识。

十多年的苦练，刘子秋的目力早就达到了黑暗中可以视物的地步。城门、殿宇上都有匾额，有些字刘子秋虽不认识，但他还是强行记了下来，翻译成他认为正确的简体字。侦察、测绘、潜伏、斩首，这些都是特种兵的基本功，画幅草图算不了什么，他还记下了宫中卫士巡逻的规律。

李靖拿起草图仔细看了一会，&ldo;啧啧&rdo;称奇，说道：&ldo;这里应该是宫城最北边的圆璧城，再往后应该是曜仪城与后宫，新选的秀女应该住在后宫。&rdo;

&ldo;那地方太大，天又快亮了，我只能探查完这些地方。&rdo;刘子秋遗憾地丢下木炭，说道，&ldo;再给我五个晚上……&rdo;

&ldo;刘壮士，你可以直接去后宫，抓个人问一问，岂不省事？&rdo;韩世谔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对刘子秋的称呼，而不再视他为地位低下的布衣。

&ldo;韩公子，我理解你的心情。&rdo;刘子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ldo;此事却不可操之过急。抓个人自然省事，但万一不能救出侯姑娘，岂不打草惊蛇？还有，救了侯姑娘如何出宫？宫中丢了一个大活人，又如何掩饰？未虑进，先虑退。这些都必须考虑清楚。&rdo;

李靖抚掌道：&ldo;说得好！兵法上有&lso;未虑胜，先虑败&rso;之说，贤弟这番话实有异曲同工之妙！&rdo;

韩世谔忽然沉声说道：&ldo;只要刘壮士有本事将人带进带出，我便有办法。从我府内挑一名身材相仿的婢子，缢死以后送入宫去，以假换真，当可掩人耳目！&rdo;

&ldo;这怎么可以！那也是一条性命啊！&rdo;刘子秋眉头一皱，却发现李靖和红拂女都是神色泰然，方才想起自己是在大隋末年，不由叹息道，&ldo;人命关天，还是先待我探明了出入路径，容后再议吧。&rdo;

这不是一个讲究人权的年代。在主人的眼里，奴仆、婢女都只是一件财物，甚至还不如牛马值钱，主人可以随意处置他们，哪怕剥夺生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仅韩世谔、李靖这些世家子弟这么想，就连婢女出身的红拂女也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靖起初听刘子秋谈论骑兵运用之法，以为他是某个落魄的兵家子弟。后来看他可以高来高去，又当他是个快意恩仇的侠客。现在见他居然肯去关心一个婢女的生死，分明心存仁慈，顿觉有些看不懂他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上林西苑的东湖上，微风拂过，波光粼粼。湖边的大柳树下，高秀儿收了拳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早有一个身着宫装的俏丽少女捧过一方洁白的汗巾，躬身说道：&ldo;夫人好俊的功夫，快擦擦汗。&rdo;

高秀儿接过汗巾，说道：&ldo;芳菱，以后我自己来就行，你不必跟着。再则，我也不是什么夫人，你我姐妹相称便好。&rdo;

芳菱慌忙说道：&ldo;夫人休折杀奴婢。奴婢是娘娘安排伺候夫人的，岂敢僭越。夫人花容月貌，必为本院之主。&rdo;

这个少女姓陈，是河东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是此番应选的秀女之一，美貌其实不输于高秀儿，在入宫以前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可惜运气不好，别人做主子，她却只能做个过奴婢。不过，芳菱很机灵，她一点都没有怨天尤人，只管尽心尽力服伺好主子。

深宫自古多怨妇，多少人进宫一辈子，最后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芳菱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现在是奴凭主贵，只有高秀儿得到皇帝的宠幸，她才能有机会。她一口一个&ldo;夫人&rdo;地喊着，绝没有半点虚伪。虽然同为主子，但夫人和美人是不同的。夫人必定会得到皇帝宠幸，而美人却要凭运气再加上皇帝的心情。她是真心希望高秀儿能够成为第十五院的主事夫人。

高秀儿知道劝不动她，只得说道：&ldo;芳菱，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今天起得早，你再回去睡一会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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