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不过是报了仇而已。
珈以在树上候了半夜,底下只剩零散的苍白人骨,她才揉身下树,舍了那马让它自去,踩过一路屋檐,落在了被大火烧了半夜的严府面前。
半夜已过,镇宁浇了场瓢泼大雨,也浇灭了严家的大火,未曾波及到左邻右舍,而听闻过江湖人围了严家讨要说法的声响,又听见魔教众人与江湖人士打闹的响动,周围竟是一个敢出头的人都没有。
雕梁画栋都变成了一片漆黑。
和七年前的叶家何其相似。
珈以坐在墙头,靠着墙边的那棵樟树,看着这满目荒凉,慢悠悠地从腰间掏出个水囊,饮了一口,将其余的尽数倒在了焦土之上。
&ldo;十年之约,尚余两年有余,我另偿还于你。&rdo;
她循着记忆,先去云哥儿的院子里翻找了一通,并未瞧见九岁小儿的骸骨或躲藏的人影,这才想到了之前瞧见的那个婢子的异样,摸去了主院。
地道里,云哥儿其实已经醒了半个时辰了。
他伸手试图推开上头的出口,可那上头不知是押了什么,重得他根本推不动,而他又害怕贼人未走,想起模糊间听见的阿娘的嘱咐,并不敢大喊大叫。
父亲抛弃了他们,阿娘怕也已身陨,此后,他便没有家了。
心中沉闷压着的东西似乎比那顶上的还重,可他却哭不出来。
他孤身一人,便是哭了,也不会有人来哄,反倒引得贼人瞩目,徒增烦恼。
云哥儿死死地攥紧拳头,试图从昏迷前的蛛丝马迹中找出些什么‐‐他二哥便是再混账,应该也惹不起那么多的江湖人,况且父亲都出去解释了,又为何会被逼得弃家而逃呢?这其间,不可能没有预谋。
可他却想不出任何疑点。
父亲并不喜他与长兄相似的正义刚直的性子,往日议事从不叫他,书房他去不得便罢了,上次他在旁人面前说了几句,不过才说到日后的江湖梦,他爹便气极将他送回了后院,连前院都鲜少让他去了。
他连府上来过何人都不知晓,又怎知仇家是谁。
他竟这样没用,竟……
云哥儿正咬牙死死忍住几乎将他压垮的情绪,猛就听见了头上的声响。
他就像落在了陷阱里逃脱不得的幼兽听见了猎人的脚步声般。
云哥儿伸手一摸,摸到了他阿娘放在他怀里的簪子,握紧了在手里,将尖利的那一头朝着入口,就等着入口被人开启时狠狠给人一簪子。
有雨丝落了进来,入口不断扩大。
云哥儿握紧手,猛地朝上方刺去。
他的手腕却被人抢先一步抓在了手里,紧接着就是一声低笑,&ldo;不过就是这次忘了给你带糖葫芦罢了,云哥儿你怎么这般生气啊?&rdo;
熟悉的声音乍然间让云哥儿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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