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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2页）

鬼手张是申时初刻来的。

陆锦惜坐在屋里，刚翻到第八卷《酌情》，外面就传来了已经有些耳熟的抱怨声。

&ldo;早不看晚不看，偏偏这时候看。&rdo;

&ldo;你们有规矩没有，知不知道我年纪多大了?&rdo;

&ldo;回生堂那么多人等着看诊，你家大公子腿脚不好，就能叫我来跑一趟?亏你们还是堂堂将军府，穷到没钱把人抬过来吗?&rdo;

高声大气，夹杂着强烈的不满。

间或有引路的小厮低声的赔礼道歉，跟供着个祖宗似的。

陆锦惜听了，顿时一怔。

接着才把手中的书页一压，无奈地起身来，对薛廷之道：&ldo;怕是张大夫来了，咱们出去迎一迎吧。&rdo;

薛廷之看她一眼，垂了眼眸，一点头，便起身来，要与陆锦惜一道出去，迎这一位为自己诊病的鬼手张。

没想到，这时候脚步声已经到了外面。

刚到的鬼手张，听见了他们的话，这会儿翻着白眼，掀了门帘子，大步流星地进来。

&ldo;甭迎了，我也不稀得你们这样。要不是老婆子逼我，我才懒得来呢!&rdo;

陆锦惜的脚步，便停住了。

她对这率直且善良的老头儿，还是有些好感的，即便他言语不很好听，竟然也不介意，只笑着道：&ldo;您能来便好。这一次请您来，到底是欠了考虑。下次若将军府有谁需要看诊，我叫人来，将人送去回生堂，尽量不耽搁您时间，您看如何?&rdo;

&ldo;哼。&rdo;

鬼手张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ldo;这还差不多。总算你比别人要明白些，难怪我家那老婆子能被你两车药给贿赂了……&rdo;

这抱怨的应该是汤氏。

陆锦惜是听说过的：鬼手张本人有些蛮不讲理，一犟起来跟头牛似的。但他夫人汤氏，却是通情达理至极，且能约束着鬼手张。

如今听鬼手张这话，他肯来，大概是因为汤氏吧?

短短片刻，陆锦惜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较，摆手请鬼手张上座：&ldo;您宅心仁厚。我家大公子的腿疾，久病不愈，已遍请天下名医。若问这天下还有谁能治，舍您外，也再无别人了，请您先坐。&rdo;

&ldo;坐什么坐?&rdo;鬼手张将挎着的药匣子放在了椅子旁边的桌上，瞪着眼睛，&ldo;不是有人要看诊吗?早点看完了，我还要回回生堂去拾掇。谁要看病来着?&rdo;

他说话，半点不客气。

屋内伺候的丫鬟，刚才那一会儿已经知道了陆锦惜的厉害，如今看鬼手张竟半点面子也不给，一时都噤若寒蝉。

陆锦惜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僵硬，只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她看了薛廷之一眼，对鬼手张道：&ldo;要看病的是我家大公子廷之，就是这位。&rdo;

鬼手张今日照旧穿着那一身灰扑扑的袍子，满身苦涩的药味儿，倒跟薛廷之屋里的有些像。

他听了陆锦惜的话，转过脸来，就看见了旁边默立的薛廷之。

眼底一道微微的暗光闪过，鬼手张苍老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似乎只是在打量一个病人。

薛廷之垂了眼眸，躬身上前见礼：&ldo;廷之见过张大夫。&rdo;

&ldo;就是你呀……&rdo;

鬼手张一脸恍然的表情，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摆了摆手：&ldo;大门大户规矩多，我一个糟老头子，也当不得你这样的见礼。找个地方坐下，我来给你号脉，看看腿脚，再谈谈病情。&rdo;

这模样，看着是半点也不想在将军府多留。

陆锦惜的目光，从鬼手张与薛廷之的身上掠过，暂也没发现异样，只道：&ldo;那就请您先给大公子号脉吧。&rdo;

于是薛廷之坐了下来。

鬼手张先开了医箱药匣，取出了一方引枕，让薛廷之把手放上，按过了脉。接着，又叫他到屋内屏风的卧榻上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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