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湮伫立在门口,突然想起了舅父姜环,看着卫禹跟着赛戬而去,他开心之余,心底也有一抹怅然,他从小养在朔王府,最想做的便是跟着舅父征战沙场,却未能如愿。若大姜还在,舅父还在,他应当也如卫禹一般欢畅,一身戎装征战沙场吧,莫湮眼神有些模糊。
&ldo;莫湮。&rdo;百里捻的声音从屋中传过来,低沉情绪中的莫湮回过了神来,他立刻转身进屋,朝百里捻走过去,&ldo;主上有什么安排吗?&rdo;
百里捻已经坐起了身来,尽管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可是眼神却带着一股子锐利,他朝窗外看了一眼,&ldo;你挑选人手,把安排在陶阳城的部分眼线调到西昭,如今大战在即,要密切掌握西昭的情况,另外你亲自前往西昭,盯紧……&rdo;
&ldo;宇文泱。&rdo;百里捻的眸子有些冷厉。
&ldo;宇文泱吗?&rdo;莫湮抬起头来,他还以为百里捻会让他盯紧赛戬或越洆,毕竟此番对战,变数乃赛戬和越洆身上,不过百里捻自有他的道理,莫湮不是多问的人。
百里捻继续开口,&ldo;还有北晏那边,叫莫樱守好藏书阁,对了,带走仲演尸首的人找到了吗?&rdo;
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却一直没能解决。起初百里捻怀疑过张佑,毕竟张佑能推断出他是大姜后人,还能拍杀手前往邺陵,不过百里捻转念一想,张佑的手还伸不到北晏去,即便是越洆的手也伸不到北晏,仲演的死以及仲演的消失,不是北晏内部的人,就是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当今天下还有什么势力在蠢蠢欲动呢?百里捻半眯着眼睛,眼神复杂。
莫湮开口,&ldo;回主上,莫樱那边还没能调查出尸首的去向,盗尸首的人隐藏极深,尸首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莫樱没能发现什么端倪,她……她让主上失望了。&ldo;
莫湮低下头,莫樱是他妹妹,莫樱的武功虽比不上他,可是机智能力上却比他这个当哥哥的强,这次没能调查出来,莫樱也很低落,她比莫湮有胜负心,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带走仲演的尸首,这件事情让她深受打击。
百里捻却摆摆手,&ldo;让她不必着急,这件事情也调查着,但是不必投放所有精力,让她顾着北晏王宫的其他动向,尤其朝中大臣的动向,北晏王城的情况。&rdo;
莫湮点点头,从胸前衣服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百里捻吧,&ldo;主上放心,莫樱虽然争强好胜,但是主上安排她的事情,她没有耽搁。这是从北晏传来的书信,宇文泱攻下南明却迟迟不肯班师回朝,这已经让朝中老臣不满,不过北晏没几个文臣,他们有怨不敢言也没敢来催宇文泱。&rdo;
莫湮说着又拿出一封信,&ldo;不满的不只是朝臣。天下还不知北晏王已死,只知道北晏王称病好几个月未曾上朝,宇文泱领着北晏大军又不肯归国,百姓已经在议论纷纷,似有不满,尤其这次宇文泱又带兵攻打西昭,从北晏运了不少粮糙过来。北晏前几年遭受旱涝灾害,国库根本没多少东西,都是强征百姓秋收的新粮,自然引得不满。&rdo;
&ldo;南明的国库已经被用完了?&rdo;百里捻突然提起一句。
莫湮摇头:&ldo;宇文泱攻下南明,开启了南明的国库,可是南明国库根本没多少粮糙,南明的百姓又恐惧宇文泱纷纷逃走,宇文泱想要征收南明百姓的粮糙,却也逮不着人啊。&rdo;
听到这里百里捻自然明白,他轻笑了一声,&ldo;是了,南明王公孙执向来奢华,他留在国库中的全是些稀世珍宝黄金玉石,哪有什么粮糙。更何况南明又是富饶之地,每年新征的粮糙就够王宫用的了,又何须存大量粮糙呢,只是宇文泱残|暴屠城,吓走百姓后,也就没了粮糙可以征收。&rdo;
宇文泱就是这样,从来只考量作战战术兵器,却不考量其他,殊不知在不知不觉中就断了自己的前路。北晏号称五十万大军,这些人的吃穿用度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乱世中的金子没有粮糙好用,宇文泱拿到南明的金库没一点儿用处,还要搜刮北晏百姓,可是北晏从来就不是什么富饶之地,一次两次作战还可以,哪里经得住宇文泱三番五次常年征战呢,已经怨声哀道了。
莫湮:&ldo;北晏百姓已经出现了迁移现象,靠近北边小国的百姓,纷纷往寒冷出的北国迁移,尽管那边的气候比不上北晏,可是至少没有沉重的赋税。&rdo;
&ldo;北边小国?&rdo;百里捻喃喃念着这几个字,他突然看向莫湮,&ldo;在仲演身上打主意的人会不会出自于北边的小国?北晏之北还有不少附庸在北晏的小国,他们多年被压制,如今北晏朝纲混乱,他们会不会起什么主意呢?&rdo;
这是百里捻之前没有想到的,南境有西昭受不住被南明压制而出兵,那么北晏之北的小国就算没有西昭的实力,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反抗的心,说不定就会在北晏身上打主意。
莫湮却没能想这么多,他挠挠头,&ldo;主上,属下不懂。&rdo;
屋中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百里捻的问题不只是问莫湮,而是在问自己,仲演之死算是他的盲点,找不到下手之人,虽然仲演死不死对他没什么影响,可这总是一根刺横在心中,暗中的势力有他百里捻一个人就够了,他不希望还有其他人来插手。
百里捻:&ldo;让莫樱挑几个人去北边,查探一下北边小国的情形,不要大意。&rdo;
莫湮点点头,&ldo;主上放心,属下知道了。&rdo;
百里捻抬起头,披着外衣下了床,他走到门口往外看去,因为赛戬的离开,高鸣台似乎清净了许多,也没了几分活力。百里捻看着西南边的云彩,云彩染上了红晕,是好看的胭脂色,可是这胭脂云中也似乎藏着杀气,西南那边终会有一场大战。
宇文泱有五十万大军,越洆调遣了西昭的所有兵马也有五十万,只是他的五十万却抵挡不住宇文泱一只二十万的分军,赛戬带着二十万精兵前去援助,几日就能抵达西昭边境。羌晥和西昭合力,是否能打败宇文泱呢?
此事还不能下定论,毕竟战争有太多意外,不能单从兵马多少上下定论,不过百里捻可以肯定的是,赛戬会是宇文泱最为强劲的对手,他出兵援助西昭,是个很不错的决定。
门口又风吹过来,莫湮给百里捻加了一件披风,&ldo;主上可是在担忧西南边的战事?&rdo;
&ldo;你觉得他会赢吗?&rdo;百里捻喃喃开口,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赛戬。
莫湮没想到主上会问他这种问题,他从来没有考量过,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莫湮抬起头,&ldo;主上希望他赢吗?&rdo;
百里捻一愣,没想到莫湮会回问自己,那他自己希望赛戬赢吗?百里捻在心底思虑着,其实这场大战赛戬赢不赢都可以,对百里捻而言只要三国战役打起来,谁赢谁输都不会影响百里捻接下来的计划。其实赛戬没有决定援助西昭的时候,他还有更为好的计划,让北晏灭掉西昭,他再掌控北晏。可是赛戬决定出兵西昭,这对百里捻而讲就需要调整计划,其实赛戬的两种选择他都可以应付,只是前者会好走一边,后者会崎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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