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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袖手旁观（第1页）

一有机会，荀钺就带着岑岐探访蒲先生处。这段时间朝廷之上暗流涌动，萧相的隐匿，江南士绅的活跃，荀邕的众人追捧、北疆战事之告捷，件件桩桩都牵动荀钺的神经。“到时机了吗？”荀钺伪装收敛多年，终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蒲先生半虚着眼，渊思寂虑许久后摆摆头道：“少安毋躁，时机未到，还需再窥间伺隙。”“怕只怕，有人已占尽先机了。”荀钺担心。“颍王嘛，曾上过北疆战场，北辰军有一小部忠心于他，禁军里也确有不少将领出自北辰军。但北辰军始终由镇北侯萧从吾率领，若他得不到萧相支持，也始终掀不起风浪。”蒲先生捋捋长须，继续说道：“就不知萧相近段时间的沉寂与之是否有关，在尚未明朗之前，你暂且作壁上观。待老夫去一趟西南边境，再确保一下我们此前暗中拉拢的地方兵力，再做打算。”荀钺点头拱手，“嗯，辛苦先生了。”“上回殿下临时起意要助神女苏藜出宫之时，老夫就打算趁此去一趟西蜀了，奈何被颍王阻断。对了，眼下太子宾天，殿下可知此女作何打算？”“她想回西蜀。”荀钺不答，岑岐赶忙帮腔道。蒲先生竟一反常态露出笑颜，“怕是绝无可能。”岑岐不解，荀钺亦抬头疑惑地看他。“你们难道忘了红羊劫一说？”“可苏藜进宫之后，大昭仍是灾害不断。太子中毒，苏藜用血喂服亦并未使其起死回生，足见她的血也不像皇上想的那样神妙。祭天当日与太子共祭后，太子就遭遇不幸，福佑天泽一说也未尽然。宫中近来，已有流言蜚语，难道，皇上仍会像之前一样看重她？”岑岐连珠炮似地说着自己的观点。蒲先生了然，似是胸有丘壑，“越是灾害频发，越是祸事连连，酆帝对红羊劫的忌惮就会越深。起死回生，那是仙人都难以做到的事，岂可指望苏藜之血？祭祀当日出现的霞光彩云可能会比太子之死更具预兆性。”荀钺越发觉得有理，专注地盯着蒲先生。“荀澈可以是太子，可太子却并非定是荀澈。酆帝纵使再疼爱这个儿子，他多年以来的病弱早已让酆帝心力交瘁。与其说苏藜的救治给了他希望，不如说荀澈的死才真正给了他机会。帝王，注定眼中最看重的只能是权位。”荀钺听着，眼中尽是漠然。“苏藜，能不能保荀澈并不重要，可保他江山不倒、社稷稳固才是关键。这一切，都需等到来年再见分晓。而，待至来年，不论结果与否，这济安神女莫说回西蜀，定是死生难测。”“为何？”“好了，殿下，这苏藜的命途并非关键，眼下当务之急，是筹备一举夺嫡的大事。”蒲先生看来已是打算结束此番对答。荀钺亦不再追问，携岑岐一道返回了临华殿。秋已至，风微凉，夏虫声息，鸱鸟仍在夜啼。荀钺尚在路上就感觉大事不妙。“又来了！”疼痛感骤起，像是有万只毒虫开始啃咬起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肉。“快，殿下，我们去找苏姑娘！”岑岐扶住他，赶忙就要往苏藜那里去。“不。”荀钺拽紧了他，太阳穴的青筋爆起，“回，回寝殿。”“为何？”岑岐不解。他咬牙支撑着，已无法再多言语什么，跌跌撞撞就往寝殿冲去。“殿，殿下！”岑岐连忙跟上。荀钺边往床上爬，边痛苦地撕扯起自己地衣服。疼痛如绞刑，他感觉自己地身体正在被扭曲，无法呼吸。他开始止不住地抓扯、捶打自己，想要把这个痛苦万分的躯体撕开、扯裂，将自己的灵魂救赎出来。“绳子……”他硬生生挤出两个子。岑岐慌慌急急地拿着绳子过来，按制住他，将他的双手捆住，牢牢绑缚在床榻之上，这一切，这些年来他原是做惯了的。“呃，啊！”荀钺痛苦地嚎叫起来，面目也是十分狰狞。岑岐又用颤抖的手将白布塞进他的嘴里，“殿下，这是为什么，你本不必受这痛苦了啊。”见他痛楚愈来愈甚，岑岐心急如焚。“不行，我这就去找苏藜！”岑岐转身就走。荀钺此刻已被无尽的痛苦淹没，根本无暇顾及。好在，苏藜已经搬回了月夕苑，岑岐熟门熟路地来到她的窗前。“苏姑娘，苏姑娘！”岑岐焦急地叩起她的窗槛。苏藜已经躺下，听见声响，她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地过来窗边。见来人是岑岐，她忙把窗户打开了些。“这么晚，怎么了？”“苏姑娘，劳您跟我走一趟，殿下他，已是疼得不行了。”“又犯病了吗……”苏藜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可转眼她又狠下心来。“让他受着吧，他罪有应得。”说着，苏藜便要把窗户关上。岑岐赶忙抬手拦下，“您这是在说什么？殿下，殿下他可一直都在帮您啊！”“我与他已经互不相欠了，今后，他再疼再痛都不要来找我。”苏藜故意降低音调，让自己听起来更冷漠无情一些。岑岐急了，“苏藜，不管殿下他怎么得罪你了，人命关天，你怎么能袖手旁观？”苏藜沉默，继续跟自己做着斗争。“不是医者仁心吗，你怎么这么狠心！殿下的恶疾一次痛过一次，指不定哪一次他就挺不住了，你真就这么放着不管么？”面对苏藜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岑岐不解且愤怒。苏藜终是坚持不住，“走！”她飞速地从门后出来，衣衫未换，连头发也顾不得束上。夜深人静，岑岐熟练地带着她躲过了值守禁军的巡查，很快就来到了临华殿。顾不得思考，苏藜推荀钺寝殿的大门，冲了进去。夜风吹拂，她身上的薄裙和披散着的头发都随风凌乱，素净寡淡的容颜，仍旧是美得不可方物。她只字未说，单就这推门而入的一下，在痛不欲生的荀钺眼中看来，仿若是从天而降的神灵，要把他从烈火炼狱中救赎出来。喜欢梦破红羊（）梦破红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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