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压低了声音:&ldo;皇太后倚重信王府,自然也信得过信王妃带来的女医,这倒不出奇。可有什么病是女医能瞧,太医不能瞧的呢?&rdo;
绿萼仍是不解道:&ldo;什么?&rdo;
银杏伏在绿萼耳边耳语,绿萼大吃一惊,几乎跳了起来:&ldo;这也太荒唐了!&rdo;
银杏笑道:&ldo;想一想椒房殿中久久不散的药气,掩饰药气的牡丹花,我的推断难道全无道理么?&rdo;
绿萼摇头道:&ldo;我不信。或许皇太后得的是……隐疾,不方便让太医瞧。&rdo;
我哼了一声,嘲讽道:&ldo;历代女主,多有恣情y逸的,养几个面首实属平常。当年秦国的宣太后和赵太后都还与情人生下孩子呢。咱们这位皇太后,也不是头一位了。安胎药吃了这么久,想必是要生下来的。&rdo;
虽然左右无人,我又低声细气,绿萼仍是向四周张望。不待她说话,我又道:&ldo;怕什么,生下来也是我的亲侄子,我必定疼他。&rdo;
午后出宫,却是小钱亲自来接。他一见我,便跪下磕了一个头,欢喜道:&ldo;奴婢恭迎君侯回府,君侯请上车。&rdo;
我连忙扶起他,笑道:&ldo;都是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礼?&rdo;
忽见朱云从车后转了出来,笑道:&ldo;钱管家好几个月没见二姐了,二姐受他一礼又如何?&rdo;只见他一身华衣,神采飞扬,每一丝笑纹都被春风浸透。高淳县侯朱云已晋封为高淳郡公,加封邑二千户,封右将军,领侍卫司都指挥使,仍兼无敌营指挥使。
高旸一手遮天,仿佛过去几个月的忐忑惶恐终于都被淡忘了。
朱云笑道:&ldo;母亲亲自下厨,做了二姐素日喜欢的菜肴。瞳儿和两个孩儿都到了,单等二姐回府了。&rdo;
我笑道:&ldo;寻常出宫而已,倒让母亲操心了。&rdo;说罢扶着朱云的手上了车,接着车子重重一歪,朱云也跳了上来。绿萼和银杏见状,只得坐后面一辆车。
刚刚坐稳,朱云便迫不及待道:&ldo;信王殿下知道二姐今日出宫,特命我来接二姐。殿下说过,每年二姐出宫,他都要亲自来接。可是今日各处报了春旱,殿下实在脱不开身,这才命我来。&rdo;
我惘然一笑:&ldo;今时不同往日。小时候随口说的,何必放在心上。&rdo;
朱云笑道:&ldo;不错。信王早已不同于昔日,依我看,比之太宗皇帝也不过就差个名分!二姐为什么放着活生生的人不要,倒愿意念着一个死人活一世?二姐稀世才貌,真的要孤独一世么?&rdo;
我心中一跳,不觉冷笑:&ldo;这样杀头的话你也敢说!&rdo;
朱云轻蔑一笑,愈加无所顾忌:&ldo;我不过实言。当今皇帝是个奶娃娃,说信王是太上皇也不为过。不过,太上皇虽好,终究没有皇帝好。二姐说,是不是?&rdo;
我侧过头去,懒怠搭理他。朱云又道:&ldo;近来京中流传着好些闲话,不知二姐听说了没有?&rdo;
我仍旧不看他:&ldo;我整日在宫里坐着,哪里知道京中流传些什么。&rdo;
车子有些颠簸,朱云的声音却甚是沉稳,透着不可言喻的兴奋与期待:&ldo;他们都说,皇太后迟早会代皇帝将皇位禅位于信王。&rdo;
第二十二章亦有博弈
漫漫长路尽是不平,车子每晃一下,心就更痛一层。终于要禅位了。
倘若高曜是因病崩逝,那么高朏要让位于高旸,我也许还会为高旸欢喜。可他偏偏是被刺杀的,且刺杀他的人将要取得他的皇位,我便不能不在意。朱云的笑容像一只涨得滚圆的刺猬,满是虚张声势与张狂试探。我恨不得推开他的脸,终究只是于袖中攥紧了拳头:&ldo;我从未听说过这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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