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后宫,除了皇后之外,属鱼晚晴这个婉妃地位最高,背后家世显赫的,有父兄撑腰的,不喜欢她,退避三舍就是了,家世背景算不上名门的,也只得乖乖来捧着她,能忍一分是一分。
&ldo;这还得益于那个新封的殷充容,陛下见了她,后面的秀女看都不看了,我未到场,只听说那殷氏长得沉鱼落雁,也不知是不是真的。&rdo;底下有个妃嫔拈酸说一句,企图祸水东引。
鱼晚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语气带了几分不屑:&ldo;不过是个罪臣之后而已,再美的容貌,最后不还是入了锁晴楼?&rdo;
那妃嫔没再说话,眯着眼喝了口茶,旁边倒是有个绿衣女子开口:&ldo;也不知那殷氏犯了什么忌讳,惹得陛下雷霆大怒,那日我是在场的,连皇后娘娘都被赶了出来,要我说,宫外来的就是不一样,没规没矩,在宫里啊,活不长久。&rdo;
绿衣女子说话声音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她是兵部尚书之女林芷萱,今年只有十七岁,论家世地位,她比鱼晚晴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只封了个昭仪,跟戚将军之女戚幼滢位份相同。
戚幼滢年纪尚轻,天真无邪,这种场合坐不住,早就跑御花园里玩去了。
林芷萱是不喜鱼晚晴的,却要每天来这里,专门阴阳怪气地说几句话,让鱼晚晴心里不舒服,又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去陛下那里告状。
就算知道林芷萱明里是说殷篱,暗里其实说的是她,也要当做不知道,鱼晚晴心里记下这笔,淡笑道:&ldo;没规矩,教教就是了,就是辛苦皇后娘娘。&rdo;
庄秋梧从当太子妃那天起就恪守本分,宽容大度,对所有人都和善爱护,偏偏鱼晚晴最讨厌这样的人,认为她虚伪奉承,容貌算不得第一,才艺称不上最好,只能扮做乖巧懂事的样子讨陛下欢心,不然陛下怎会多看她一眼?
暗讽起庄皇后,倒是让鱼晚晴心里好受一点。
谁知这时却有另一个声音传来:&ldo;说起那日选秀,我听闻的倒是有些不同,陛下是发了火,把人都赶走了,可是后来……&rdo;
她顿了一下,故意吊着人胃口,那模样好像后面的话难以启齿似的。
&ldo;后来怎么了?&rdo;鱼晚晴看过来,眼风凌厉,那女子低了低头,声音小了几分:&ldo;后来,陛下就在那里宠幸了殷氏,据说殷氏是被抬回锁晴楼的……&rdo;
&ldo;啪&rdo;地一声,茶盏被重重扣在桌上,屋里顿时噤声,各个神色不同,只有鱼晚晴面色最沉。
东宫旧人都知道,李鸷淡情寡欲,还是太子时就很少踏进后宅,到如今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别的皇子纵情声色,就算表面上再装得人模狗样,私下里也骄奢淫逸无所不为。
李鸷不沉迷这些,即便鱼晚晴再怎样得宠,她在李鸷面前从不敢逾矩。
没人见过李鸷有这般出格的时候。
不患寡而患不均,后宫争宠也是这样,只怕出来个与众不同之人,分得皇帝最独一无二的宠爱。
鱼晚晴起初对这个殷氏没那般在意,只因为这一句话,便已经对殷氏起了防备之心。
妃嫔散去之后,鱼晚晴招来心腹:&ldo;你去查查,这个殷氏到底是什么来头?前工部侍郎……本宫怎么记得是满门抄斩了,哪里来的女儿?&rdo;
&ldo;是,奴婢这就去查。&rdo;月慢应声。
承乾殿,宫阙灯火通明,李鸷在案头看着奏折。
他身侧站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背影看清风朗月,剪烛的手白皙修长,他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那,有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眉宇间但见书生意气,志高不拔,但一切锋芒又尽收眼底,将自己化为不动如山的透明人。
李鸷头不抬,问下面的人:&ldo;真不愿为官?&rdo;
底下坐着的是燕无意,他将目光从宋声身上移开,摇头道:&ldo;不想,我现在这般多自在,功名利禄只会束缚了我,我可不想被拘在朝堂里浮浮沉沉。&rdo;
李鸷轻笑:&ldo;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在你眼里不值一提。&rdo;
燕无意十分嫌弃:&ldo;我不稀罕。&rdo;
&ldo;你父亲不日便要回靖江,你作何打算?&rdo;李鸷说到这里,把奏折放下,抬眼看着前面的燕无意。
明明两人都面色未改,但谈到此话题,气氛却有些不一样,燕无意垂眼想了想,开口道:&ldo;我在京城再待一些时日……可是我没有府邸。&rdo;
&ldo;赐你一座。&rdo;
李鸷没收靖江王兵权,让他回自己的封地,是对靖江王的信任,但这信任需要燕无意帮着达成,以此做交换,他最好留在京城,李鸷不明说,燕无意却不能真当不懂,趁此机会讨要个府邸,对他来说,不过是给李鸷一个台阶下。
心照不宣罢了。
刚说完,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内侍,在大殿门前站住,没有近前:&ldo;陛下,皇后娘娘有事禀报。&rdo;
&ldo;什么事?&rdo;李鸷的声音不见起伏。
&ldo;回皇上,娘娘说,锁晴楼的殷充容高热不退,又不肯吃药,拖了三日,她实在没法子了,让陛下去劝劝。&rdo;
内侍说完,殿内静了一静,燕无意背对着内侍,听到那个名字不经意地低下头,摩挲着指尖,以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她必定知道真相了,会做何想法?怎么会病了,又不肯用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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