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有一个空荡荡的后窗,三十厘米见方,毫无遮挡,可以一直看到后面一望无际的大漠。
苏伦沉默地站在床前,凝视着这两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
帐篷里总共就这么大,所有的遗留痕迹一览无余。
我走到那个后窗前,探出头向外看,正好能看见一辆军车横在五米之外。几个怀抱冲锋枪的士兵正在吸烟,车顶上那机枪手却是全神贯注地俯卧着向西瞭望,一有风吹糙动,肯定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设计。
越过军车向西,能看见土裂汗金字塔牢牢矗立在沙漠里的身影。
苏伦俯身向床下看,神情忧郁。
耶兰忙着解释:&ldo;发现龙不见了,我马上扔下饭盒跑出去,绕着帐篷搜索了一圈,也问遍了所有的人,可是……&rdo;进门的一角,果然跌落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装着的稀粥早就洒了一大半。
我知道,他去向别人打探龙的行踪,只能惹来嘲笑。大家都知道龙已经成了半死半活的植物人,怎么可能站起来到处乱跑?
&ldo;有没有报告大祭司?&rdo;
&ldo;没有,大祭司为了卢迦灿将军失踪的事,已经大发雷霆、见谁骂谁,我没敢过去。&rdo;耶兰总算还知道进退,懂得轻重。在纳突拉疯狂暴怒的状态下去报告这么一件小事,搞不好耶兰得到的奖赏会是一颗硬梆梆的枪子。
从后窗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不间断的朔风会把留在沙层上的脚印全部抹去。因为耶兰整天都在墓穴里工作,所以无法提供龙失踪的具体时间,只能大概知道是从昨天下午喂饭后,一直到三个半小时之前。
从帐篷里出来,苏伦默默无言。
耶兰追着我问:&ldo;风先生,接下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do;
放着&ldo;还魂沙&rdo;的盒子仍在苏伦手里,我与她交换了个眼色,笑着安慰耶兰:&ldo;什么都别乱说、什么都别乱猜,只当龙的存在和消失都是一场噩梦,懂了吗?&rdo;
他当然不懂,不过却已经明白这件事根本没有扩大化的必要。
&ldo;那个……能不能给我?&rdo;他指着苏伦手里的还魂沙。
&ldo;给你?你有什么用处吗?&rdo;我审视着他。
&ldo;龙说过,如果他不幸遭了梦里的那种噩运,就把&lso;还魂沙&rso;拆开撒进尼罗河里,永远也不要尝试解开沙子的秘密。否则,一旦触怒了&lso;恐怖大王&rso;,非、欧、亚三洲就永无宁日了……&rdo;耶兰对龙的崇拜,源自于他那个族里长久以来的信仰崇拜,所以龙的话,他会百分之百地相信、百分之百地去执行。
苏伦将盒子在手里掂了掂,目光闪动,并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耶兰的手伸在半空便僵住了,他也看出苏伦要保有盒子的意思。
我取出支票簿,迅速填了个两万美金的数额,嗤的撕下来,递到耶兰脸前:&ldo;拿了这些钱,关于还魂沙、关于龙的失踪都别再提起,怎么样?&rdo;
钱是好东西,比几百句冠冕堂皇的劝慰的话更有效。
耶兰收了支票,笑逐颜开:&ldo;风先生,您真是大方,比那个美国人出手阔绰的多了。&rdo;两万美金大概可以在开罗郊区买间带果园的小房子,能顶得上耶兰半年的工资。
&ldo;美国人?&rdo;苏伦眉头一皱。
&ldo;对,就是切尼博士,他要我安排五个工人给他支使,一共才给了我五百美金,真是吝啬得要命!&rdo;
夜幕已经降临了,探照灯的光柱又开始在营地上空不停地盘旋着。
苏伦忽然问:&ldo;工人呢?此刻在不在营地里?&rdo;
耶兰愣了一下,立刻摇头:&ldo;不在,切尼博士带他们去了井下,说是要拓一部分埃及壁画下来,要他们帮自己扛相机、脚架和摄像机,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过,我们刚刚通过电话,一切正常。&rdo;
我突然觉得切尼的行踪实在有些太过诡秘,在明知道墓穴里危机重重的情况下,他反而迎风而上。而且,他能出一亿美金的价格收购那柄黄金剑,足以说明,他知道这墓穴里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是金字塔建筑方面的专家,很多潜伏的秘密机关,或许别人看不出,却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苏伦又问:&ldo;耶兰先生,龙留下的遗物呢?请一起交给我。&rdo;
有那两万美金垫底,任何人可能都会乖乖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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