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津看向方颉:“牛吗?” “牛。”方颉真心实意的回答。“老板居然还没把你拖黑也挺牛的。” “所以我都不常来,害怕他们记住我的样子,拍照贴门口。”江知津笑着把米老鼠递给方颉,“几个?” 33个。 江知津一共夹了33个娃娃。方颉已经拿不下了,只能统一勾着娃娃脑袋上那根绳,但就算这样,走在人群中也挺壮观了。江知津冲着服务台示意。 “去换个大的。” 30个小玩偶可以兑换一个大的玩偶,两人直接把33个都给了他们,柜台里大的玩偶挺多,方颉看着江知津:“兑哪个?” 江知津说:“随便,挑个你喜欢的。” 最后方颉挑了个圆鼓鼓的绿色恐龙布偶,因为摸起来挺软的,很舒服。 出了电玩城已经是六点钟,江知津问方颉:“想吃什么?” “都行。”方颉扫了眼楼梯口的广告牌,“火锅吧。” 电玩城楼上就是海底捞,两人懒得再去其他地方,直接上楼拿了个号,刚好遇上空出来的双人桌。 一路被领到位置,俩人点了两份锅底,又点了挺多的菜,以肉类居多。旁边的服务员俯身低头,听得很耐心,随后又给两人端来了柠檬水。 等对方终于走开了一会儿,方颉才松了口气。 “至于吗?”对面的江知津忍不住笑。 “太热情了。”方颉喝了口水,恐龙被他放到了身旁的位置,刚才他抱进来的时候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服务员还很真情实感地夸了一句“真可爱。” 江知津道:“待会我和服务员说一声你考了年级看到了 方颉说完,又沉默了挺长时间,江知津也不着急,转身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拿了听可乐递给方颉。 方颉道了声谢,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握在了手里。 “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挺忙的。那个时候他们事业刚起步没多久吧,飞这飞那儿的出差,有时候会直接住公司,或者跑工地好几天不能回家。” 方颉说话的声音很低哑,语气听起来还算正常,但常常说一会儿又停一会儿,江知津并不着急,盘腿坐在沙发上,握着啤酒罐安静地等着方颉接着往下说。 “后来我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公司差不多已经稳定了。挺多搞工程的都知道,潮城有个叫衡云的造价公司,里面有个女老板叫周龄,特别厉害。” 说到自己妈妈,方颉停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我妈真的很厉害。刚开始没业务,她一家一家去谈,为了投标连续几天几乎不睡觉,有问题自己跑工地,吃住都待在那儿,很多人都说她比男人还拼。” 在建筑这种行业里,女人要想站稳脚跟,一般都要比男人拼很多倍。 “我爸我妈是大学同学,比起我妈,我爸更学术派吧,虽然公司挂在两个人的名下,但他其实对经营没什么兴趣,在几个学校挂名了外聘老师,帮学生上上专业课,培训一建二建什么的。” 说完这一段,又沉默了挺长时间。 手里的可乐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罐子上凝结出了细小的水汽,沾湿了方颉的手。他把可乐放在茶几上,身体往后一仰,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那个女的……是他的学生,据那个女的说,他们在一起应该有七八年了吧。” “生了个儿子,快六岁了,我听见那个女的叫他安安,全名我没问——我妈一直不知道,她太忙了,方承临也忙,两人一星期能见一次就挺不错了。” 方颉笑了笑:“其实本来这件事还能瞒久一点的,但是那个小孩儿今年被检查出了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方承临和那个女的配型都不合适,可能是急疯了,就找到我家里去了。” 江知津盯着方颉,片刻后骂了一句:“操。” 方颉本来心情有点复杂,听见这句骂反而闷笑了几声,他依旧靠在沙发上,只是扭过头看向江知津道:“这句今天你该当着方承临骂。” “我要是早点知道,今天见面的时候就已经骂了。”江知津看着方颉,问:“然后呢?” “然后我妈就知道了,因为我当时不在家,她又来学校找我,然后全校都知道了。” 说完方颉自嘲地笑了笑,“不对,不止全校吧,我还在潮城一个八卦公众号上看到过——反正那段时间鸡飞狗跳的,我也不太记得了。” 江知津终于明白了方颉转学的原因,他喝完最后一口啤酒,不知道该从哪里劝解方颉合适,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问:“周龄不打算离婚吗?” “不。”方颉长长吐了口气。 方颉还能记得自己回家时看到一地的狼藉,方承临一个人仰在客厅沙发里,捂着脸不知道睡没睡着。周龄把自己锁在了书房,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出来。她还穿着当天上班时的衣服,一套黑色的西装裙,妆已经哭花了,但表情和语气都一如既往地冷静。 “要离婚的话就签协议,公司、房、车、还有账户里的一分钱都别想要,干干净净给我滚出去。” 她说:“又想离婚又想拿钱去养你的小三和私生子,做梦去吧。” 方承临没同意,那个女人没有工作,住院、化疗、骨髓移植、后期恢复每一样都需要钱,他愿意只要最低的、能保证手术和日后恢复的资金,其他的都给周龄,但周龄没有松口。 她爱恨分明,报复心和事业心一样重,当初方承临几乎什么都不管,公司股份和每一处房产落的还是两人的名字,现在她就要方承临分文不剩地滚出去,否则就这么拖着吧,看谁能耗死谁。 一直拖到自己转学这件事还是没有结束,方颉后来便不想问了,周龄的偏执和方承临的恶心让他有点透不过气,偏偏每天还得忍受学校里地议论和眼神,装作不为所动。 所以他来到了潮城。 这是一个节点、分界线,其实说到底是他逃避的一种方式,有时候方颉觉得自己其实挺懦弱的,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心理防线就这么高,发生超过防线的事,很容易就决堤了。 方颉不管不顾地说完,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要补充的了,浑身一松,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 舒服,方颉想。 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向人说出自己家里的破事,连祁向都只是知道个模糊的大概。方颉很不喜欢向人倾诉,一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马上要成年的高中生要跟人交心什么的……二是他也确实没什么人可以说。 但就在这么个普普通通的晚上,他喝了两口可乐就和喝了假酒似的,对着江知津全说出来了。 真轻松啊。 方颉微微合上眼,旁边的江知津一直没有说话,他也不去管,只是安静的闭目养神。 隔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旁边的江知津动了,几秒钟后,江知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方颉。” 那声音很近,方颉睁开眼,发现江知津坐到了旁边也仰头躺了下来,转头注视着自己。两人的距离隔得非常近——方颉一睁眼,甚至能看清江知津的睫毛。 非常非常长,在灯光的映照下在眼下投出了一小片阴影。眼睛很亮,目光专注的时候像是琥珀。 方颉一下就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下意识地反应道:“嗯?” “虽然这么说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江知津说:“但是这些都不关你的事。” “……我还以为你要教教我怎么劝劝我妈,或者和我一起骂骂我爸呢?”方颉说。 “如果你需要的话,”江知津笑了笑,“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用不着每天想我要怎么劝我妈离婚,怎么和我爸相处,怎么面对以前的同学,还有那个医院里的小孩,我要不要和他配型,如果成功了要不要移植,不管怎么选好像都有负罪感……” 他看着方颉,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放缓了声音:“你脑子里放得下那么多东西吗?” 方颉一时没说话。 他确实在想这些,在潮城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想,来了绍江频率少了一些,但有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冒出头。 江知津面上没有表情,语气和平时相差甚远,平淡妥帖,却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所以没有人能要求你来承担后果,更没人能道德绑架你,别管谁来拿血缘或者其他来要求你做什么,他们都不配。” 真拽啊江哥。 方颉听着有点想笑,又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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