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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两名检察人员面容严峻地低着首，都没有说话。

凯墨陇继续道：&ldo;换句话说，如果我要仅用一颗k3a2手雷致这三人于死地，必须至少满足两个条件，一，三名受害者必须同时身在半径不超过三米的范围内，二，我在三十米开外处掷手雷的误差不能大于三米。&rdo;

&ldo;这也并非不可能吧。&rdo;一直沉默的检察官终于出声。

&ldo;将一颗k3a2手雷刚好掷到三人中心，这的确并非不可能，&rdo;凯墨陇道，&ldo;但是要用这种手雷造成照片上的效果，却绝对不可能。&rdo;

法官越听越来劲了：&ldo;什么意思？&rdo;

&ldo;我刚才解释过，k3a2是攻击型手雷，主要依靠冲击波造成杀伤，可是照片上死者身上的伤口明显不是冲击性的伤口。&rdo;凯墨陇眯fèng着眼审视幻灯片上一幅幅狰狞的照片，他对这样的死状并不陌生。

岛国是炼狱，也是天然的训练场，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使没有教官手把手地教你，你也能学会基本的格斗技巧，学会使用各种冷热兵器，因为那就是这个战乱小国的官方语言，你总得掌握它。

但也有人是例外。一次掷手雷训练时安琪没能将手雷扔过掩体，拉开安全栓的手雷反弹滚落回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冲上前将吓呆的女孩扑倒在地。爆炸的烟尘还没平息，教官的鞭子就狠狠抽在他背上：&ldo;这么想当英雄？！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救这只弱鸡，你就替她去死！听见没有？！&rdo;

他没有回话，倒是他身下糊着一脸泪水和泥巴的仓鼠紧紧抱住他，哭嚷着：&ldo;他听见了！听见了！！&rdo;

&ldo;凯萨！你是哑巴吗？！&rdo;教官的鞭子大力抽下来，一鞭子就撕开了他背上黑色的t恤，&ldo;你以为你的名字真能当护身符，以为叫caesar就真是皇帝的命了？&rdo;他朝向一众吓得不敢吱声的学员，拿出杀鸡儆猴的架势，&ldo;在我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想活着离开这里最好别惹我生气，否则我让你们即使死了也逃不出这座岛屿！&rdo;

和皇帝同名的少年在这时回身一把捏住了鞭子。皮鞭的尾巴惯性地一抽，&ldo;啪&rdo;地绕在他手臂上，皮肤上立刻留下一串刺目的红印。

&ldo;你想干什么？&rdo;白人教官收紧手里的皮鞭，&ldo;想造反吗？&rdo;

凯墨陇静静回忆着往事。那时他的头发有些长，略略卷曲的发丝遮住了视野上方，他迎着教官狠戾的目光看上去，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手持皮鞭的男人有任何可怕之处，他既不会爆出破片，也不会弹出钢珠，他之所以敢捏住那条鞭子，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此刻再没别的武器，连一把手枪也没有，那么在他面前就完全是一只纸老虎了，他现在具备的力量和肌肉，速度和技巧，已经足以对付这个家伙。

白人教官下意识将手伸向腰间，才发现没有带枪，脸上闪过一丝忌惮，缓缓放下摸枪的手，他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洞察了他的意图，便退一步沉下火气，低声说：&ldo;松手。&rdo;

凯萨松开了鞭子。白人教官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十九岁的少年目视男人的背影一路走向二十米开外，那里是一面矮墙的掩体，再往前就是放置手雷的地方。安琪见凯萨蹲踞在地，始终注视着教官的背影，而一只手却压在她身上。她起不来，这个大男孩手中的力量，似乎每天都在成倍地增长。

直到现在凯墨陇依然记得手雷凌空而来的刹那。

教官的身影消失在掩体墙后，下一秒绿色的67腾空划出了抛物线。每个生死攸关的瞬间他都记忆犹新，可能是一柄尖刀，一发子弹，可能是坦克的高炮，脚下的地雷……这一刻就是那条平凡无奇的抛物线。这条弧线将要决断他们的生死，决定他能不能再回到那个人身边。真正的命悬一线。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能判断准手雷的落点，如果他投掷的动作慢了哪怕一秒，他和安琪将会和照片上这三名死者没有两样。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因为他必须活着，他必须回去，不容许有如果。

扔回去的67在掩体墙上方爆炸，半空爆炸威力更大，飞射的破片甚至飞落到他近旁。他趴在震荡的烟硝中，感觉心跳震动着地面，呼吸熨烫了土壤。

这是一场不能save，无法重来的游戏。

但是只要心跳还在，呼吸还在，就是离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又近了一步。

法官清喉咙的声音唤回凯墨陇的思绪，他转头注视着屏幕上筛子一般惨不忍睹的死者，眼中波澜不惊：&ldo;防御型的破片手雷，近炸引信的炮弹和集束炸弹都有可能造成这种惨状，但攻击型手雷不可能，虽然它常见又好认。&rdo;他睨着两名哑口无言的检查官，沉声道，&ldo;捏造这样的证据来污蔑我，不觉得很可耻吗。&rdo;

我好不容易才通过所有关卡和陷阱……

&ldo;法官大人，&rdo;男检察官起身反对，&ldo;凯墨陇的诡辩是在严重误导听证会，检方的逮捕令是毋庸置疑的！&rdo;

如果游戏有许多个结局，我只要最好的那个……

&ldo;更何况法庭上没有爆破专家，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rdo;

让我能在茫茫人海万千面孔中再次找到他……

&ldo;要让我们相信k3a2手雷无法造成这样的伤口，就请被告拿出证……&rdo;

&ldo;闭嘴。&rdo;森冷的两个字打断检察官的话，那感觉如同撞到一堵冰冷的高墙上，男检察官真一下就闭住了嘴。凯墨陇眸色极近阴冷，他站在被告的位置，却用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命令的口吻一字一顿道，&ldo;回去转告他们，我从这样的尸堆中爬出来时，他们还在游轮上开派对喝香槟。&rdo;

法庭上仿佛被扔了一颗震撼弹，全体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意识到这是一场在更高维度进行的对话，他们当中谁都没有插嘴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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