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浅予上次离开怕茶罐哭就给告诉他,结果我的私心魏浅予吃了饭就去巷尾看聂瞎子,街门开着,他躺在前院摇椅上头,身边放着快收音机咿呀咿呀听戏,手指跟着打拍子,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魏浅予走进去,他招手叫他到身边来,魏浅予在他身边坐下,看地上的小收音机问:“听什么呢?”聂瞎子说:“戏。”“……”魏浅予心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一个样。这时候,戏词里边唱“谁想佳人难得,自他去后,触目总是生憎,对景无非惹恨……”他小时候总跟他妈逛梨园,这方面比梁堂语会赏,对名曲多少有些印象,听出这是《长生殿》。风如许当时红遍大江南北的戏便是《长生殿》,知道聂瞎子是在追忆故人了。魏浅予在这里,不忍心叫他再陷进往事,岔开话题说:“听收音机多没意思,风先生有个徒弟,现在也是乌昌的名角儿,赶明儿你身体好些,我买票请你听。”“我听过。”深秋天冷,聂瞎子把手头还热的暖水袋递给他抱着,欠身把收音机关了,手抄回袖子里,心情看起来倒并没有因这戏受影响。“他唱的还不赖,台步走的也很有章法,小时候因为多走两步少走两步经常委屈哭鼻子,我还以为他不是做这个的料,没想到长大了,倒是最争气。”“阿许的弟子,就是比风家那群要强。”魏浅予问:“你认识他?”这话问出口后又觉着蠢,彭玉是风如许徒弟,打小跟着学艺自然是见过的。聂瞎子说:“小蝴蝶呗。”魏浅予:“什么?”彭玉还有这绰号?!聂瞎子晒着暖和的太阳跟他聊家常,“阿许带那孩子入门时唱的是《梁祝》,扮上祝英台水袖哗啦哗啦飞,这孩子打小就有戏瘾,穿上就舍不得脱喜欢的紧,梁祝里不是有蝴蝶玉佩,阿许就打趣着给他取艺名叫玉蝶。”按理说彭玉受传风如许,也该走风家这一脉,登台的艺名叫风玉蝶。聂瞎子嗤嗤笑,“他可能是觉着不好听,后来就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阿许交代,他从登台开始就不挂靠风家,连名字都不要,挺有骨气。”魏浅予心思敏感,总觉这话下有更深的意思,比如说:他跟风家不合,又比如说……“为什么你会觉着是风先生交代?”经历、憎恶、喜爱,这些东西到了一定地步都会刻进骨子里,说话时不经意就能带出来,聂瞎子没想到会被魏浅予听出其下隐晦,脸上笑意缓慢散去,指尖捻着指腹上的老茧,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魏浅予以为自己不小心戳了他心上沉疴,他想知道当年的事儿,但一直避开聂皓然去打听。从年少成名的画家到独守一隅的瞎子,该是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他必定愤懑伤感,每每追忆,痛不欲生,这些从聂瞎子时时露出的深沉眼神里就能看见。这些伤口从未愈合,自己不能因为好奇叫他去揭。魏浅予正想着怎么找补,聂瞎子慢慢地说:“阿许之前跟我说过,想离开风家,不想唱了。”他平平静静说了这句,魏浅予听懂了风如许没完成的遗愿,叫他徒弟替他完成,他一辈子没有摆脱风姓,所以给他徒弟除了名。魏浅予从聂瞎子那里出来直接去了聆染堂。之前的家丑未挑明,沈启明没有大张旗鼓处理店里人,只是撵走几个负责的暂时接管,这回拿了“圣旨”。干脆把不能用的都给开除换了,新店长和前台还有仓库管理从别店直接调信得过的来上位,剩下的服务生再慢慢招募。调来的人今早刚到,他上午把人安置了带他们熟悉新工位,又清点了仓库把之前他大伯那些陶瓷颜料,包括上交的那笔钱一起收拾捐出去建学校去了,忙的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魏浅予中午捎了牛肉包子来看他,服务员沏上一壶毛尖,沈启明给每个人分了后领着他小叔去后堂吃。包子是刚出锅的,皮薄馅大十八个褶,里头灌汤,吸溜着咬破皮后牛油淌出来,落在手上滚烫,两人左手倒右手吃的热火朝天,门关着,香气满屋。吃完包子,沈启明觉着自己精神回来了不少,又洗手跟他小叔商量明天荣汇楼的席。沈聆染说:“菜品你安排就行,特色为主。酒的话品种尽量多点,我老师喜欢花雕,文森特到时候要喝什么我们拿什么。”文森特是他老师要带来的,在国外经营商店街的一位生意人。他用手帕缓慢擦着手指,停顿了瞬又说:“研砂的工具也准备一套。”“准备那个做什么?”沈启明问:“你要当场演示?”“对。”魏浅予靠在太师椅上,“老头儿虽然迂腐,但有一样没说错。大多数人,尤其是外国人根本没心思去听研砂的历史如何,传承经历如何,他们第一印象只在意能见着的东西。”“这就好比你去相亲,第一面你不遗余力推销自己的内涵和气质,其实没多大用。不如脸长得帅,八块腹肌英俊潇洒。”作为一个没有谈过恋爱正准备相亲的人,沈启明:“你这比喻……”魏浅予说:“只有先用外表吸引住人,才会有深入交流的机会,继而展现你温柔体贴的内在。上来就干劈情怀的都是傻逼。”沈启明不敢跟他小叔较真,懂他意思,又暗暗记下以备日后相亲之用。“我们先让文森特惊叹于研砂的技巧,把人吸引住了再谈后期情怀的事儿。”魏浅予竖起大拇指表示孺子可教,慢悠悠说:“情怀其实还可以再靠后,这是我们自己的宝贝不是人家的。人家只在乎钱,做生意,利益才是永恒的朋友,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有关市场开拓和吸引资金等赚钱的话题。”沈启明心说哪个傻子说他小叔不会做生意,这不是挺明白挺会的。魏浅予说:“明儿个我师兄也会来。”话题跳跃太大,沈启明懵了一瞬,疑惑瞅他,确定要让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孤芳自赏的梁堂语来参加生意局?魏浅予不想多说,因为他心里也没什么把握,打发道:“具体的事儿你明儿个就明白了。”他又在店里转了两圈,跟新来的几个人打了招呼,让沈启明晚上定接风宴,又检查仓库里新入的颜料成色就回梁园了。傍晚时候梁堂语回家,魏浅予坐在荷风山馆迎人,只看见他师兄进门,歪头朝后看了看,梁堂语察觉到目光,回过身,吉金色木门阖上将照进来的夕阳夹断。彭玉并没有回来。魏浅予似乎已经明白发生过什么,他师兄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梁堂语不解释,他也没有问,彼此心照不宣。他们只相处了不到半年,他师兄就毫不犹豫选了他,魏浅予心里软,顺着廊上下来,不怀好意轻轻叫,“仲青。”梁堂语一怔,眉头极轻蹙起,他又叫了声:“仲青。”梁堂语颇感无奈,“谁教你的,大逆不道。”抬起手作势要打他,魏浅予不躲,最后只在侧额小心拍了下。仲青是梁堂语的小名,仲春之际,万物返青,是美好复苏的希望之意。他爷爷在世时候常叫,后来老爷子去世,除了梁初实再没人有这个辈分唤他,久而久之,自己都要忘了。魏浅予拐着他手臂往书房拉,“今下午帮你收拾画,看见有一张丹青落款‘乙卯年腊月初十,小雪,爱孙仲青诞日作’,是梁老先生的墨宝。”衣褶线条粗细如一,圆匀细描,似春蚕吐丝,流水拂地,深谙高古游丝描之精髓。“嗯。”梁堂语顺着他往前走,有些怀念,小时候每到生辰,梁老爷子总会给他画副丹青留念,直到临终那年依旧不改。书房依旧整洁,黄昏渐暗,四下灯开了。魏浅予进门就站在桌案前,梁堂语看见几个画缸里的卷轴被整理过,有几幅拣出来堆在眼前案头,正要问他做什么。“师兄。”魏浅予犹豫了下说:“我一直缠着你叫你跟我一起赴明天的宴,其实有个私心。”“什么私心?”“十七年前,我干爹去参加过海外的沙龙,二十副作品全被收走。近年来也有不少中国画家把作品拿去海外参展,效果都还不错。”“我的老师一直在研究中国画,我偷偷拿你的作品给他看过,他很喜欢,想认识你。我觉着这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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