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一会儿,摸出兜里的钥匙,蹲下来给他解开那脚镣。程亦辰看着我,我说:“你可不要想多了,我不是要让你逃跑。走的时候我会给你锁上的。”他轻轻“嗯”了一声。我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会儿。地下室很阴冷,他的上衣破了,伤痕累累的半边身体还露在外面,我叫他:“你要不要把毯子盖上。”他没回应我,我过去看了看,他竟像是睡着了,又或者是晕倒了。我忙把手指伸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是温热的。而后我拉起一边的毛毯,给他搭在身上。坐了几个小时,周遭又暗又冷又安静,我也控制不住地开始犯困了。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我也问自己,我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呢?我毕竟不是来保护他的。也许就坐到我该走的时间吧,不差这一会儿了。也就这么最后一会儿了。我迷迷糊糊地靠墙打着瞌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隐隐捕捉到一些嘈杂的动静。我在困意里反复挣扎了一阵,而后危险的预感让我突然清醒了过来。是有人闯进来了,还不止一个。我立刻睡意全消,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听。慑人的脚步声似乎在往这方向过来,而那绝对不是来自姓孙的那班人的。是陆风。我瞬间汗毛倒竖,站起身来。太快了这家伙,最强的野兽一般。只要有一星半点的痕迹,就能被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迅速打了孙世伦的电话,并没有人接。这家伙果然自己跑了。我差点笑出声来。平常孙世伦说起要怎么整治陆风,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势在必得。近来因为一再得手,他更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等陆风真杀到眼前,他就跟被狮子追逐的鬣狗一样,立刻闻风散胆,逃之夭夭。然后他自己跑了也就跑了,连通知我一声都没有。我特么就是个没有了剩余价值的工具人而已。不过对此,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起初的恐慌过去,我甚至还挺平静。大不了玉石俱焚嘛。人的恐惧大多源于害怕失去。如果没东西可以失去,那就不存在恐惧了,不是吗?我的念头还未转完,就听得一声巨响。锁好的门被撞开了。“……”就无语,这力气。程亦辰也被这动静惊醒了,茫然地从床上坐起来,毯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下去,他看起来衣不蔽体,饱受摧残。陆风的视线对上他,如遭雷击一般地僵住了,而后又看见我,他瞬间就暴怒起来。我来不及做出任何闪躲的反应,脸上就已经挨了一拳。我知道陆风很可怕。但这还是我我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那里,以及是怎么离开的。等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我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独自走在路上,手里不知为什么,还紧紧抓着那个不属于我的背包。深夜的t城街头很冷,我穿得不多,走了半天,渐渐冻得手指都动不了,脑子也不利索,于是我在昏暗的街边找了家还亮着灯的小旅馆,想歇个脚。登记以后进了房间,暖气让我的麻木缓解了一些,四肢勉强又活络过来。我疲乏到了极点,但不愿意躺到床上,只把自己塞进桌边的椅子里,将头往后仰着靠在墙上。至此我脑子还是不清醒,混沌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挨了那一拳的缘故。脑震荡了吗?我不知道。但只要一闭上眼,我眼前就有很多画面在不受控制地,不肯停歇地飞快轮流闪过。为了逃避它们,我只能又逼自己睁开眼睛。我在这家小旅馆里躲了一天。其实也谈不上“躲”,我只是坐着发呆打盹而已,因为这种“躲”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入住是要个人信息的。只要陆风想,他随时都能找到我,然后用一只手捏死我。但我好像也不是特别在乎。没有人上门来抓我,我也就随波逐流,得过且过。我坐着坐着,能维持睁眼的时长越来越短,终于还是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歪歪扭扭地骑自行车,怎么也骑不好,程亦辰在我旁边满头大汗地追着跑,卓文扬在侧前方看着我,他们都在对我笑。而后那笑脸突然变成满面怒容。我猛地醒过来了。我的身体滑了下去,头撞在桌子上。我起身往窗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外面还下着雨。冰冷的冬雨被夜风挟带着,从窗口进来,打在我脸上,让我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些。我找前台买了个泡面,随便烫烫就飞快地吃下去,胡乱完成了昨晚到现在的第一次进食。待得恢复了一点力气,我开始清理脸上的伤口,然后又去买了些对付头晕的药。我该走了。我已经报了仇。如我所愿,我毁了他们。其实我没想到我想要的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容易。甚至最后一步都不用我亲自动手。虽然始作俑者是我,但杀了程亦辰的人恰恰是陆风自己。这简直比我所能预想的还要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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