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当穆慎屿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端坐在宽大而柔软的椅子里的父亲,看着他脸上岁月流逝的痕迹,以及再怎么挺直脊背,都无法掩饰的微微佝偻的身形。
&esp;&esp;年幼的狮子踩着狮王的肩膀,长出骨骼,肌肉,利爪,褪去一身鬓毛,威风凛凛。而老狮子王锋利的牙齿渐渐脱落,闪烁着寒光的爪子也失去了力气。
&esp;&esp;曾经以为高不可攀的一座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他翻越过无数险峰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座。
&esp;&esp;他老了。
&esp;&esp;现在,是他的时代。
&esp;&esp;“你,真的想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穆持方看着自己强壮的儿子,放在扶手上的手掌下意识勾了一下,好像那样就能把那些如水一般流逝的东西重新握回在手中。
&esp;&esp;“爸,我只是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想要一段绝对忠诚的爱情,而不是你和她那样的,可笑的,婚姻。”穆慎屿忽然笑了一下,只是那个笑容如此冰冷,刺痛了穆持端的眼睛。
&esp;&esp;“原来那件事情……你忘不掉。”
&esp;&esp;“永远不可能过去。”
&esp;&esp;穆持端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的儿子,嘴唇哆嗦着,喉咙上下滚动。他沉默良久,没有说话,最后整个人像是卸去力气一样软倒在椅子里面。
&esp;&esp;忽然之间,悲从心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浮上穆持端的心头,片刻后,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眶……
&esp;&esp;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esp;&esp;穆持端无力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esp;&esp;穆慎屿拉开门之前回头再看了一眼。
&esp;&esp;他高大巍峨的父亲木然地坐着,侧过头看着窗户外头,眼神空茫。
&esp;&esp;房门外,老田手里端着两杯茶,看到穆慎屿出来,笑眯眯的说:“大少爷,老爷子让我给你们泡点茶送进来,免得聊太久了,喉咙干。”
&esp;&esp;颜思慧和穆慎西站在旁边,紧张地握住对方的手腕。
&esp;&esp;“谢谢田叔,我准备上去休息了。”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父亲不知道需不需要,您去问问吧,麻烦了。”
&esp;&esp;老田笑着摆摆手。
&esp;&esp;“爷爷睡了吗?”
&esp;&esp;“睡下了。”
&esp;&esp;“好,我上去了,明早早点起来陪爷爷一起晨练。”
&esp;&esp;“去吧。”老田冲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esp;&esp;穆慎屿走到楼梯转弯处,穆慎西就已经追上来了,神情紧张的看着他,“怎么样?爸爸怎么说?”
&esp;&esp;“没怎么说。”穆慎屿往楼上走的脚步没有停顿,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他现在管不到我了。”
&esp;&esp;“……这样。”穆慎西跟着他走了几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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