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只是耸了一下肩,不说话。
&ldo;这么说,我们被将了军,困死了?&rdo;里玛厉声问道,说什么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她瞪眼望着远方的冰上,呆呆地站立着,口中喃喃自语道:&ldo;终究还是两栖人的石子赢了这盘棋。&rdo;
里玛突然趴在观测台上,一阵哆嗦,然后失态地大笑起来。卡洛斯连忙抓起她的手臂。她止住笑,无力地抬起头,坐了下来。
&ldo;对不起,卡洛斯。&rdo;里玛一边喘气,一边用衣袖擦着泪痕满面的脸,歉意地说道,&ldo;我只是受不了折样的捉弄。捉弄者不过几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而遭捉弄的竟然会是我们。&rdo;
&ldo;这实在是一个可怕的玩笑。&rdo;卡洛斯说道。
&ldo;没意思。&rdo;里玛一撇嘴,不屑地说道,&ldo;一点意思也没有。&rdo;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身子晃了晃,才站稳。卡洛斯扶着她,来到主车厢的卧铺边坐下。她呆呆地看着卡洛斯,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石像一样。卡洛斯甚至疑心,她是不是也中了黑石子的魔法。他起身找来一瓶威士忌酒,调和了满满两大杯,挨着她坐下。
&ldo;我们找不到路了。&rdo;她的手抖得厉害,杯子里的酒都溅了出来。她愣了一会儿,换口气,又说道:&ldo;看看我们的遭遇吧,太可悲了,太让人难以接受了。飞船炸了,我的孩子也丢了,就剩我俩,孤零零地留在这颗该死的大冰球上。&rdo;
&ldo;可我们还没有完蛋。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没有完蛋。&rdo;卡洛斯伸出手去,想摸她的手;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敢去摸。他依然是个墨西哥的乡下野孩子,而她,虽然现在成了异地的陌生人,饱受磨难,可依然是他心中尊贵的女皇。
&ldo;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没有完蛋。&rdo;
里玛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小口地喝着杯里的残酒,脸上挂着挤出的笑。
&ldo;天哪,我刚才失态了。&rdo;里玛低声说道,神色十分激动,&ldo;是你让我安静下来,找回了自己。真谢谢你,卡洛斯,为我,也为我的孩子们。&rdo;
&ldo;我爱他们,愿上帝保佑他们平安无事。&rdo;
卡洛斯展开厨柜旁的小桌子,让里玛做饭,自己到下面的机械室去检查发动机和供氧设备。里玛开始在厨柜里仔细翻检起来。等卡洛斯回来时。已是满屋肉香。里玛已经布置好了饭桌。吃的是用斯特克的私藏牛排做的炖牛肉,外加大豆饼干。
&ldo;吃够了吗?&rdo;碗里的东西吃光后,里玛问道。
&ldo;差不多了。&rdo;卡洛斯点点头,&ldo;本来可以多吃一些,只是机长的私藏有限,得省着吃。&rdo;
洗刷完毕后,他俩就躺下睡了。里玛睡在带罩帘的卧间,乍洛斯就睡在外面的卧铺上。卡洛斯没有睡意,又登上气泡室,拿起单远镜,察看冰面和前头的那道冰墙,希望找到&ldo;阿尔法&ldo;号的去向。结果,他一无所获。放下望远镜,站起身来,他感到了一种失落,失落在一个陌生、恶劣的环境里:天上,是灿烂的群星,但它们属于另一个人类陌生的星系;前头,是高高的冰壁,锁住了一个世界的秘密。在那个世界,时间停止了,生命和希望都已经不复存在。霎时间,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恐怖向卡洛斯袭来。
&ldo;卡洛斯?&rdo;
一个声音叫起来,他吓了一跳。原来是里玛端着两大杯咖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她扫了一眼周围的冰面,然后瞪眼望着前头的冰壁。
&ldo;一个奇怪的地方……&rdo;她颤声说道,&ldo;一个奇怪的死亡之所。&rdo;
&ldo;可我们没有死。&rdo;卡洛斯勉强笑了笑,&ldo;还没有呢。&rdo;
里玛依然冷冷地望着远处,良久,才同头看着卡洛斯。
&ldo;我睡不着。&rdo;里玛说道。两大杯咖啡在她手里摇晃着,她全然忘上了。卡洛斯赶紧接过,放在观测台上。
&ldo;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叫人如何睡得着?&rdo;
卡洛斯一听,感伤万分,柔肠千结,同情与爱怜裹挟着,一齐涌上心头。他不能自已,不觉一把将里玛抱在怀里。
里玛一愣,突然呜呜地哭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卡洛斯。
&ldo;里玛!里玛!&rdo;
他急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动。她簿薄的紧身服下的身体是那样坚挺而温暖,她喷在他脸上的鼻息是那样香甜醉人。卡洛斯颤抖着,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吮吸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她身上滚动着。突然,里玛身子一僵,卡洛斯被吓坏了。
在家乡齐瓦瓦念书时,他曾经随一个同学上夜总会去,可他害怕女人和一切不认识的人,便借口到一边独自喝啤酒,直到同学回来。里玛的反应吓得他像木鸡一样,生怕冒犯了老玛。
&ldo;不能!这儿不能!&rdo;她突然推开他,&ldo;现在不能!&rdo;
卡洛斯吓得直往后缩,不知所措,痛苦、渴望与羞愧交织在一起,顿感无地自容。
&ldo;对不起,卡洛斯!&rdo;里玛哀求道,&ldo;我不是有意想伤害你,更不是嫌弃你,只因这地方,还有我的孩子:&rdo;
&ldo;我只知道,我爱你。&rdo;卡洛斯喃喃地说。
&ldo;这就是够了。&rdo;她一憋气,高兴地笑起来,&ldo;我们趁热喝咖啡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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