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吓得一声不吭,提着空了的食盒溜出门外。
郭金库追着他的身影大叫:
&ldo;热菜快上!&rdo;
男孩跳上自行车,猛踏两脚,回过头来带着哭腔大骂:
&ldo;&lso;花嘴&rso;郭金库我操你十八辈祖宗!&rdo;
郭金库从门后抄起一支练刺杀用的木枪,跳出去追赶,那男孩踩着自行车箭一般地窜了。
我跑出屋去拉住他说金库金库走走走回去喝酒。他一伸胳膊把我掰到一边。大吼一声:
&ldo;不‐‐!我要刺杀!目标正前方‐‐杀‐‐&rdo;他平端木枪对准院里那棵梧桐树猛刺过去,&ldo;杀‐‐哪里跑?‐‐杀‐‐杀‐‐杀‐‐&rdo;梧桐树皮一块块脱落,绿色的汁液像眼泪一样渗出来。
&ldo;金库,行了行了,&rdo;我好言劝说着,&ldo;解放军爱护树木,咱们回去喝酒。&rdo;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把他拖回办公室,夺出木枪扔到墙角,按他坐在椅子上。拧开酒罐子倒满两杯。我说,&ldo;金库兄,来来来,喝酒。&rdo;
他坐着不动,双眼发直,望着墙壁,两颗大泪珠子从他的眼睛里扑簌簌地滚下来。他低沉地说:
&ldo;我不喝了,我没有脸皮喝酒。赵金,今日是我不对,我不该敲你的竹杠。说实话你挣这几个钱也不容易,你家里日子很艰难我知道,把酒带回去让你家大爷喝吧。&rdo;
我故做轻松地笑着说:
&ldo;郭金库,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瞧不起我是不是?咱兄弟俩难得碰上一次,今日喝个痛快,你要再嗦可就不像个当兵的了。&rdo;
&ldo;我还是个当兵的吗?&rdo;他瞪着眼看着我问。
&ldo;你当然是个当兵的,五星头上戴,红旗挂两边,你不是当兵的是什么?&rdo;我肯定地说,&ldo;国家的花名册上有你的名字,一旦到了用人之际,你想逃脱都逃脱不了。&rdo;
&ldo;我是当兵的!我为什么要逃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怎么可能逃脱!说实话我真盼着能有个机会为国牺牲了,牺牲得轰轰烈烈,到处树碑立传,关键是我的老娘可以衣食无忧,也不枉养了我这样一个儿子,现在这样子,算什么?兄弟,窝囊啊,生不如死啊!&rdo;他抓起酒杯与我的酒杯狂热地碰了一下说,&ldo;弟兄们,为了祖国的安宁,为了人民的幸福,为了打败侵略者‐‐干杯!&rdo;
他一饮而尽我也一饮而尽。
又倒酒又碰杯又干杯。
&ldo;当兵的何必用筷子!&rdo;他把筷子扫到桌下,豪迈地说,&ldo;用手!&rdo;
他抓起猪肝猪肚猪心猪耳朵往嘴里塞,腮帮子鼓起来,犹如风卷残云盘中净尽。
热菜还不来。
他抄起电话。
我说饱了不要了吧。
他说不要你出钱我出钱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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