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酒下肚,不觉身心舒畅。一府中下人此刻来到秦无炎身旁,俯身贴耳,密语几句,原来桂知府一行仍在大堂等候,不曾离去。秦无炎即刻将此事禀报大都督,姬世明恍然,带领众人前往督府大堂。
茶过三巡,清淡无味。瞧着杯中寡淡如水的茶汤,依旧稳如泰山的桂知府亦不觉暗自咒骂,恰巧爽朗的声音传来,即刻起身相迎。
“桂知府!请恕本督来迟,让你久等。实在是府内要务缠身,本督恨不得分身有术,兼做两人呀!”
“卑职岂敢,大都督事务繁忙,我等稍等片刻又何妨!不碍事、不碍事!”
“不知桂知府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可是那事有些眉目了?”
“卑职不敢欺瞒大都督,确实查出些许线索,因此今日特来禀报!”
“哦?说来听听,可有抓到幕后之人?”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还请都督听卑职解释。”
“嗯!那就长话短说!”大都督姬世明不悦道,
“是!自从卑职领命后,便回府衙命所有捕头参与此事调查,结合大都督提供的人证,共调查全城酒肆茶社等一百零八间,帮会、行会三十二处,调查审问人员二百余人,最终被某得知,此次参与其中的海商有四十二位中,明州来的三十八位海商中有二十一位参与其中,另有其他小商人四十六位,而且除去本地海商陈永福的管家接触过帮会外,另有其他九名明州商人,而其中有三人留任何消息,经过卑职手下多番努力,通过他人印象得到三人画像。这是卑职整理的名单及画像,还请大都督过目!”而后躬身施礼,双手奉上一沓纸张。
秦无炎上前取过,递于大都督姬世明。瞧着一沓纸张,姬世明再次问道:“这些人呢?”
“回大都督!卑职命手下搜捕全城,名单诸人皆已不在,而其他诸人知之甚少,此时罗捕头可以证明!另外卑职怀疑…”
“怀疑什么?”
“卑职怀疑这些人极有可能已逃回明州,而且有极大可能与贼寇有关联!自大都督实施海禁以来,外海粮食、物资禁绝,加之沿海村堡、了望台加快修建,致使他们能抢到的物资越来越少,因此闹着一出,就是向趁机逼迫大都督就范,好偷运补给!只是?”
“嗯,桂大人所言,甚是有理!只是什么?”
“只是卑职乃临江牧首,明州之事鞭长莫及,卑职纵是有心,亦是无力呀,何况有违国朝之制,还请大都督见谅!”桂长林再拜道,
大都督姬世明无奈摇头道:“此朝廷职责所系,桂大人不必自责!督府自会处置,尔等若是无事,就请先回吧!”
“多谢大都督!若有差遣,我等在所不辞!卑职这就告辞!”
“如此!桂大人慢走!”待众人远走,大都督姬世明立即传命道:“令各府各县、各地驻军,即刻加强海防,不得有误!”自此,沿海各地关防再次严厉起来。
看着手中一沓宣纸,大都督姬世明陷入沉默,既然大多海商及嫌犯皆来自明州,而明州外海又是贼寇盘踞之地,让他们去查,多半石沉大海,不了了之。可恨啊,国朝水师…唉!然而都督府就这么多人,如之奈何?
似乎瞧出大都督心中所念,子言上前谏言:“大都督,此事还需尽早查明,以除祸患,我等各处大军及沿海百姓方不受制于人呐!卑职愿只身往,查明真相,除此祸患!”
“我等愿往,除此祸患!”秦无炎、初平即刻躬身施礼道,一时间几人争来争去,丝毫不让,最终大都督言道:“这样吧!由安参军手持某的密令前往,若需人手,可随时调用!令陈校尉暗中接应,无炎居于临江,随时关注、策应,若有情况,及时来报!”
“谨遵大都督之命!”
一日后,安子言带着临江捕头罗勇毅的儿子罗子义、捕快夏良及一队护卫扮做行商,秘密前往明州。此时的后海之滨,虽然依旧柳绿苍苍,然而呼啸的海风不时吹抚人身上,仿佛一股来自深渊的气流,满含湿气、阴冷异常。众人搓着手,哈着气,跺着脚,试图维持手脚的温度,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安掌柜不习惯吧!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湿冷!这个给您暖暖手。”年轻小伙罗子义来到近前说,
“谢谢!没来南方之前,还以为南方冬天不冷,怎么着都能对付过去,因此棉衣也未曾携带,来了之后真心体验到,什么是南方的冬天!阿嚏!哎呀,竟有些受寒了!”子言接过暖手袋后,塞进怀里,方觉身体缓和些,再次对小罗道:“谢谢!谢谢你的恶暖手袋!阿嚏!”
“掌柜的再这么说,就太见外!阿爹还让我好好给您学习呢,您若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这小鬼,真是人小鬼大!也不知初平他们怎么样了?”
“您就放心吧,有阿爹在,定然无虞!”
“你倒是很有信心,”
“那是,我阿爹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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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众人终于抵达越州,好不容易找家客栈住进去,却不料晚间深夜时分不知何故走水,而且火势越来越大以致不可收拾,众人亦积极参与灭火,无奈水火无情,偌大的客栈被付之一炬,连着附近的楼房亦开始遭殃。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这到底是偶然还是人为呢?然而此时亦不是追究时候,待天亮大火熄灭,子言命众人立即起程,赶往明州府。一路东南行,途径虞宾、姚江直到第三天下午申时末,众人方才抵达明州府城。入城后,或许是有城墙阻隔,海风渐渐削弱,空气也不似野外那般阴冷,然而大街上迎面而来的寒风,依旧让人难以忍受,众人于城中寻家客栈,谈好价钱后就此住下。
在小二哥带领下,走进客栈房间,想不到房间之内亦是阴冷异常,算了算了,有的住就好,径直来到床前,本欲躺下休息,谁料当手指接触被面那一刻,竟然是潮湿的,这如何使得?扭头看向店小二,小二哥方才说道:“这位公子啊,我们在这里冬天本就如此,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不过别看外面是潮湿的,里面是干的,况且客栈为每间房间皆配有火盆,只是这木炭嘛,要按重量收取一定费用!您看?”
“本公子是缺那点钱的人么?”
“是是是,马上给您带来,客官稍等,稍等!”而后小二哥即刻走出房去,片刻功夫,怀抱一大包木炭,于火盆中点燃,余下部分放置一边。继而说道,“公子,木炭已经燃起,只是这木炭么?需一两银子,您是现付还是记账?”
“记账!”
“是是是,小的告退!”
此时子言来到火盆前,伸出双手靠近火焰,方觉身子暖和许多,此前在都督府及军营中,房间内多数配置火盆,倒也不觉得,然而此次来到明州,顿感出门在外千般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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