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世上还未有如今的大梁之前发生的事了。彼时,他年少气盛,不服管教,又自觉用兵诡谲,如有神助,于是,三番五次将作为主将的兄长的话抛诸脑后,终是为自己招来了祸事。一次领兵得胜归来,他不仅未曾得到阿耶的半句褒奖,反被当即按下,挨了一顿杖责,而后直接投入了大狱。手下将领的陆续劝诫反而激得那时的先帝意外的强硬,事情看似发展到绝境,是文德皇后一番巧言利口的妙语连珠,才终于让事情有了转机。当年,先帝被她的娓娓道来说的哑口无言,但心中又意外的舒坦,这种交杂在一起不分你我的矛盾情绪,让他不知该喜该怒,到最后只能无奈的反问道:“如此为二郎费心辩驳,看样子仪娘是打定主意,要做我李家新妇了?”这一句话,轻而易举的让方才伶牙俐齿、滔滔不绝的小娘子跺着脚,烧红了脸。这么多年过去了,圣人依旧清晰的记得,十七岁的文德皇后在大狱外等自己的样子。蓝衫黄裙,发间簪着一支白玉簪。阳光之下,簪上的鸾鸟振翅欲飞,让他当即迷了眼。顾不得一身脏乱臭,他迫不及待的快步凑到她的近旁,可开口时,却又格外的小心翼翼:“令仪,你真的想好要嫁给我了吗?”“那你,真的想好要娶我了吗?”上官令仪敛去了乍见他奔来时的笑意,甚至故意退开了两步,一脸郑重的告诉他:“如今的上官家,可什么助力都给不了你了。”她的话都没有说完,他便伸手将她拦进了怀里:“我早就想好了,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崔稚晚在今日情景之下,故意打扮成了与当初的文德皇后相似的模样,圣人见之,除了付之无奈一笑,只能似喃喃自语般轻叹道:“她从来能将我拿捏透彻,即便人走了,也一样。”话音落下,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忽而,一阵清风踏着轻巧的光影拂入殿内。圣人抬眼朝着窗外看去,骤然发现天空高远,云丝如絮。不知不觉间,朱明已去,又一个新秋徐徐降临人世,一如他与她初见的那一日。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贵女「下凡」到了晋阳,他本不耐烦学其他人装什么「巧遇」。谁知匆匆一面,而后,他这一生,便再也绕不出「她之所愿」四个字。想及此,圣人将手边方才看了一半的奏疏合上,同等着处理的高高一摞扔在了一起,微微后仰,靠在了凭几之上,揉了揉额角,而后吩咐彭立道:“看的厌烦,你且遣个人,将这些通通挪去东宫吧。”崔稚晚闻言,不禁有些发愣。她实在没料到,文德皇后留下的这一计锦囊,竟有如此之大的作用,以至于她都还没开口说一句为李暻求情的话,事情便成了?一切发展的太快,太子妃这才刚刚入殿,眼下便开始琢磨起了是不是该告退了。却不想,圣人像是因这一支旧钗有了深谈的兴致,让彭阿翁为她在自己对面设座,还亲手为她斟了一盏清茶。崔稚晚有些受宠若惊,垂首抿了一口,紧跟着又空咽了一下。她刚要出声赞上两句,却听圣人先开了口,像是在同她闲聊几句家常,却又好似只是同他自己说话:“你可知,在上官令仪的眼中,这世间于她而言唯一重要的,从很久之前起,便只剩下了太子一人。“这件事,除了让嘉娘和阿翦两个孩子妒忌无比,亦让我心烦非常。可惜,我们三个使劲浑身解数,她也只是宽忍的笑着,随我们折腾,却不肯分出任何一丝对李暻的用心。”「嘉娘」和「阿翦」,「李暻」和「上官令仪」。一个随口说出的称呼而已,却将同样亲近的人轻而易举的分成了两类。崔稚晚闻言,目光悄悄的沉了又沉。她略微低眸掩藏,却正好瞧见圣人用手点了点桌案,提声似调侃,道:“所以,她会用尽所有你我能看见的,看不见的方法去护佑他,顺顺利利的扫除我这个障碍,坐到现下我坐的位置上来。”话中显然含着无限的冷意,可真的去听去看,又难以从声调和表情上分清具体的喜怒。案几之下,崔稚晚的手在膝上轻轻弹动了一下,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开口回应,又该说些什么。好在,圣人并未将她视作需要来回试探、小心应付的对手,所以也没真的想从她嘴里听见什么「不敢有此妄想」的虚与委蛇,他更像是在独自气愤先后的「薄情」。既如此,崔稚晚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留在立政殿内?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美艳Omega上门钓我[娱乐圈]+番外 反派夫夫今天也在互演+番外 我能听见她的祈祷+番外 未央如谷 七零山野日常 暴君征服庶妃 剧本组玩无限游戏算开挂吗 三尺天明 转生成太宰的幼驯染之后+番外 就算是杨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番外 撩错替身后我翻车了+番外 铮月礼 女主她总在崩人设+番外 海贼王之船员都想给我扣锅 错位追凶 我是前任影后暗恋的白月光+番外 馋心+番外 一觉醒来多了个疯美老婆+番外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番外 这个丞相有点野+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