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太久没听人提及父亲的本名,以至于听到之后愣怔了很久,才迟疑着问:&ldo;叔叔认识他吗?&rdo;
迟盛霖感慨万千,何止是认识。
当年他和关婕在野外进行地质勘测,不幸遇上突发地震,整个勘测队十几人全被滚落砸下的山石掩埋。
他将妻子保护在身下,右腿被巨石压得无法动弹。
他听着四周的呼救声越来越轻微,直到整个塌陷区域陷入一片死寂,知道自己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ldo;你要是能活下来,&rdo;他努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ldo;再找个人嫁了吧,也别太想我,每年清明来看看就成。&rdo;
谁知关婕却说:&ldo;你死了我也不活。&rdo;
年轻时的迟盛霖扯开嘴角:&ldo;说什么傻话?&rdo;
&ldo;本来想回去再告诉你,&rdo;关婕语气悲凉,&ldo;我怀孕了。&rdo;
初为人父的喜悦和生死存亡的不舍同时涌上迟盛霖的心头,他记得当时自己连伸手摸一摸她的小腹都做不到,最终只能任由眼泪滴落到关婕脸上。
迟盛霖再开口时,气息微弱如同呢喃:&ldo;叫则安好吗?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要平平安安的。&rdo;
关婕泣不成声,哽咽着说:&ldo;好,那就叫迟则安。&rdo;
迟盛霖笑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意识模糊之际,他听见关婕撕心裂肺的哭喊,还听见一阵嘈杂的声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有人的脚步声,还有接连不断的狗叫声。
然后一缕久违的阳光,照进了废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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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垂下眼眸。
他们正坐在输液室外,因为坐姿的关系,此时她能看到迟盛霖的裤管下露出的一点脚踝。尽管被袜子挡住了皮肤,但仔细一瞧便能看出,他左右两条腿的粗细有点微妙的不同。
&ldo;假的,&rdo;迟盛霖没有刻意掩饰,他指着右腿说,&ldo;膝盖以下都截肢了。&rdo;
周念皱了下眉,看到他的手上有几道扭曲的疤痕,其中几根手指弯曲的角度并不自然。
她想起以前迟则安说过,他之所以会剪头发,是因为他爸爸后来不太方便才让他学来伺候他妈妈。那时她还以为,所谓的不太方便,是指工作太忙之类的原因。
&ldo;还会疼吗?&rdo;周念咬了咬嘴唇问。
迟盛霖没有骗她:&ldo;偶尔下雨就不舒服。&rdo;
周念点了下头,沉默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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