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回头去看着那京观,不想自己为了救下一个所谓的患难之人,却让这庄中所有庄民都无辜被那寨主杀死。
雁鸣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一半短剑,递到张生的手上,又让他握紧:&ldo;张兄弟,杀了我替庄民报仇吧!我已在此等了五日,每日向老天祈祷你能出现,亲手杀了我,如今老天应了我这心愿……来,动手!&rdo;
张生下不了手,因为他不敢杀人,从来不敢。雁鸣却抓紧张生的手腕一使劲,匕首尽入雁鸣的胸膛……
张生握着那匕首,雁鸣胸膛中渗出的血已经顺着匕首流到了他的手上,大雨从天而降,张生两眼已经模糊,只记得雁鸣死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ldo;殷杉先生,死前,说……不义者……必杀。&rdo;
患难者,必救。
不义者,必杀。
尤幽情抱着腿坐在那火堆旁听张生讲诉完这一切,一语不发。
张生拨动着火堆,从里面刨出来一个山药蛋,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剥着皮:&ldo;还记得,我将老师的尸首找到,要掩埋的时候,却发现师父的身体内竟带有那种玄蜂的蜂蛹,那种毒物也是不容易得来的,又可救人,还可杀人,我想那是师父最后留给我的东西吧。&rdo;
尤幽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盯着火堆。
&ldo;我回到轩部之后,才发现老骗子一直尾随在我身后偷偷跟着,对了,就在这里……&rdo;张生手指着旁边,&ldo;老骗子把他刻的面具给我了,正式给我赐名为‐‐玄蜂。&rdo;
尤幽情依旧没有说话,张生却知道她一直在听。
&ldo;那之后,我开始研究起师父给我那本《千亡录》,后来逐渐发现这杀人其实也是在救人,救其他人呐,总有些该死的人不应该活着,因为他们早就没有心了,没有心的人是不配活在这世上的。&rdo;
尤幽情此时突然开口问:&ldo;张伯,那山贼城寨中的几百人你又是怎么杀死的?&rdo;
张生笑笑:&ldo;知道你这个女娃儿在想啥,你在想如何才能报了你家的大仇对不对?那商地大漠中的风满楼可不是普通的山贼,时机未到,时机未到……&rdo;
尤幽情又问,语气异常平静:&ldo;我只想知道是怎么杀死的。&rdo;
张生掏出一个盒子,晃了晃道:&ldo;玄蜂,这种毒物还有另外一种名字叫&lso;灭城&rso;。&rdo;
张生看着那盒子,想都没想竟然扔进了火堆里面,随后火堆中腾起一股黑色的火焰,火焰越来越高,在达到一个最顶点之后,又沉了下去。
张生还记得等他将那些玄蜂全数放入了山贼城寨的一个月之后,他才穿着一身郎中的衣服慢慢地走进去,那时遍地死状怪异的尸体在他眼中已经不会感觉到恶心了,只是在走过一个山贼的尸体时,他看到了那死尸手腕上系着一根链子,在链子之上有两个陶瓷的白鹤。
那一刻,张生明白了师父所说的那句&ldo;患难者,必救;不义者,必杀&rdo;的真正含义了,一切都是老天在冥冥中注定的。当年那个城寨中的土匪屠了自己所住的村子,杀害了自己的父母,多年后,自己竟将杀害双亲的凶手又引到了张家庄,让师父亲手救了……
还有那雁鸣……他到底是义还是不义?
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如张生自己所说‐‐那些事儿都已经过去了,随尘土一起在风中不知道被吹散到什么地方……
火堆中最后一丝黑色被燃尽,尤幽情盯着那团黑竟想伸手去抓,被张生紧紧地握住手腕。
张生看着尤幽情摇着头:&ldo;女娃儿,复仇的味道并不是如你想象中那样好,剩下的便是落寞和孤独,那味道根本没有你烤出来的鸡好吃呐。&rdo;
张生说完之后,慢慢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在舒展了下自己的身体后,拿起拐杖离开,只留下一句话:&ldo;患难者,必救;不义者,必杀……即使这样,天下又能得到多少改变呢?永远都是一个谎言重叠着另外一个谎言。&rdo;
《谋臣与王子》编外卷刺客篇之《玄蜂张生》(完)
【编外卷杀手篇】
落雁苔伊i
如果不是那个戴面具的小子指手画脚,恐怕她已是大王妃,每日坐在王府内,享受着黑暗降临前的那个安乐日子,等那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带着自己远走高飞,有可能,未来会成为皇后也说不一定。
不过,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她还记得那个正午,自己与其他五名女子都齐齐跪在御花园的池塘边上,等着大王子最后的选择。
&ldo;不要选我,不要选我,不要选我……&rdo;她清楚地听见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儿低声祈祷着。
她有些吃惊,甚至想张口问旁边那个自语的女孩儿,如果不是为了当上大王妃,你为何要来这里?择秀之时早些离开不就行了?
她微微抬头,看见池塘对面大王子的跟前跪着一个戴面具的人,虽看不见脸,但从身材高矮判断,年龄应该和大王子相仿。隔得太远,她根本听不清楚两人说了什么,只是见那面具小子伸手指向这边,指向自己后,大王子便从凉亭方向缓缓走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是我的,一定是的。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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