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平笑道:“你胆子比雷狗还小。那人长什么样,八条腿还是全身鳞片?”“我没见过,我们这一辈的,就彀哥见过他。”“咦?”丘平终于来了兴趣。回心一想,吓孩子的怪谈全世界大同小异,大人都知道是假的,可为什么雷爸那么忌讳“西南方”呢?里面肯定有故事。“跟我说说,雷狗怎么会见到他?”“他被拐去圣母院了,”小武毫无必要地压低声音,“不是一天两天,是四年。”“我操!”丘平惊叹,“圣母院不就在村子边上吗,怎么拐了四年没被发现?”“彀哥他爸在南方卖水果,一年回个三四次,脾气大,夫妻俩关系不和睦。彀哥小时候,六岁还是七岁,两人吵着要闹离婚。彀哥就是那时候走丢的。我也不知道为啥没去圣母院找,可能都怕那道士吧。过了四年,彀哥自己走回来了。”丘平心想,这事漏洞太多,再怕那道士,也不可能不去搜找孩子,当年怕是有很多不能说的内情。原来雷狗身世那么坎坷,丘平喃喃道:“那他还要去圣母院干嘛呢?”小武耸耸肩:“总之那地儿不能去!禁地,知道不?”丘平不做声,放眼看向绿葱葱的桃林,四面八方都是树,无穷无尽似的。有什么地儿是不能去的?双脚能走到的,都能去。不,即使没了脚,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都不能限制他。他这就去看看!他在这里没有方向感,看向小武道:“问您一事儿。”“嗯?”“西南方——圣母院在哪一边?”丘平不管小武阻止,转着轮椅进入桃林。桃林显然是有人管理的,纵横着的黄土小径相当平整,轮椅勉强能在上面走动。整个园子地势向上,在山坡漫开,一开始坡势较缓,到后面越来越陡,轮椅越转越吃力。桃树夹杂着其他矮树,不再是整齐的一大片。丘平冷汗下来了,再走下去非但不能往前,下坡后退也很危险。转身看,植物间的小径仿佛收窄了一样,桃树在后方合围,关闭了入侵者的退路。没什么好怕的,丘平对自己说。反正他不想回村子,雷狗的家不能容纳他了,雷爸既然命令雷狗回城,雷狗断断不能为了他跟父亲翻脸。何必让雷子为难呢?丘平带着一往无前的壮烈感,向桃林深处走。他知道这很愚蠢,几乎等于自毁,他问自己:樊丘平你不想活了吗?你对人生厌倦了吗?没有,樊丘平不想活的念头,很少超过7分钟。有时实在想自暴自弃,也只是跟自己撒撒娇,吃块巧克力就恢复元气了。是什么让他莫入芜杂而危险之地呢?他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这村贫瘠的色彩、单调的景观吧。他的精神世界在萎缩,只能靠回忆来填充无聊的现实。吃喝拉撒的无聊现实,勉强让自己活下去的无聊现实。樊丘平没有那么多生的意志,他的活力源于新奇、变化、色彩,源于快乐和不可知。对,他不是在自杀,他是在灰头土脸的现实包围中,终于找到一样有趣的、充满吸引力的事物。一个碉堡里作恶多端的神秘人,一个笼罩着迷雾的禁忌之地。神秘人躲在教堂的地下室,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或许他会戴个面具,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吹着魔笛。一群群孩子,跟着笛声的后面,走出自己的村庄,深入危险的森林,鱼贯地走向圣母院。这里面有七岁的雷狗,还有丘平自己。天色黑了下来,丘平渐渐力竭,推不动沉重的轮子。桃树叶随风簌簌摆动,五月底的风还是冷的,透进他的半袖单裤里,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偶尔能听见细碎的声响,不知道是老鼠还是狐狸。他歇一会儿,然后使劲推一下,再歇一会儿。按照小武不靠谱的说法,越过这山坡,走个十来分钟就会看到圣母院,很大,两个塔楼的尖顶在太阳下会反光,天气特别清澈的时候,甚至能在山坡看到尖塔的影子。丘平认为,这是小武结合巴黎圣母院和迪斯尼乐园想象出来的。如果真有那么大,他应该已经看到塔顶了。说不准小武指的方向就是错的,再费劲也到不了圣母院。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拿出手机,他打开高德地图。方圆五公里,压根儿没有宗教建筑;除了村子,连类似建筑的物体都没有。圣母院竟然不在地图里!丘平没了主意。看着手机,雷狗没给他打电话,连信息都没有。油麦菜在桃林里,丘平担心自己会死。这不是他第一次担心自己会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是在22岁的时候,在学校通报要开除他的第四天。火锅店聚会后,他被从严惩罚的消息传遍了海淀高校,一些支持者发起了声援——无非是发个帖,发个博,写个500字长文申明学生权益。在嘎乐的制止下,大家没把抗议扩大,校方也按兵不动,没有通知丘平离校,也不撤走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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