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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虽然在非常时期，但秦桧听到婢女的话，就明白今天回家较晚，必须经受严格的审讯。王癸癸果然满面怒色，等待着丈夫。秦桧连忙陪着笑脸，说：&ldo;下官参见硕人。&rdo;王癸癸依然保持怒容，说：&ldo;如今大宋已亡，你又有何勾当，而姗姗来迟？&rdo;秦桧就向妻子报告当天的事，王癸癸听後，更加怒不可遏，说：&ldo;官家已废，百官如鸟兽散。身家性命尚有可忧，你求甚名节？虏人喜怒叵测，你胆敢捋虎须？&rdo;秦桧辩解说：&ldo;我亦是被逼无奈。闻得官吏军民上状数十封，言语激烈，我底议状，语言温和谦恭，谅不妨事。&rdo;王癸癸上前两记耳光，说：&ldo;还不与我跪下！&rdo;秦桧只得跪下，连说：&ldo;硕人息怒！硕人息怒！&rdo;王癸癸怒气难消，她伸出右手，用长长的指爪在秦桧脸上抓出了五道血痕，又左右开弓，连打了丈夫十多个嘴巴，然後气呼呼地坐下。秦桧熟谙妻子的脾性，他不敢再说，只是长跪不起。

过了一会儿，王癸癸突然问道：&ldo;你腹中饥否？膝下痛否？&rdo;按照惯例，这是她得胜收兵的信号，秦桧忙说：&ldo;下官腹中虽饥，膝下虽痛，亦须静候硕人息雷霆之怒。&rdo;王癸癸起身上前，将他扶起，说：&ldo;还不同去吃饭！&rdo;她的好处是在大发雌威以後，还会对丈夫略加温存，可谓是恩威兼济。

秦桧以为，今天的事可以到此收场，不料上床以後，王癸癸又想起了这件懊恼的事，再次和丈夫吵闹了大半夜。第二天，夫妻俩起床很晚，女使兴儿在屋外通报，说：&ldo;王五舅、郑十八大官人驾到。&rdo;秦桧急忙起床梳洗，到厅堂会见。

来客是王癸癸的亲兄王珪，排行第五，另一个是已故宰相郑居中的次子郑亿年。郑、王两家互攀姻亲，郑亿年的母亲是秦桧岳父王仲山的姐姐，而王珪的妻子又是郑亿年的姐姐。王珪和郑亿年见到秦桧精神疲惫，脸部五道爪痕，已经料到必定是夫妻吵架。由於三人的关系很好，郑亿年就用调侃的口吻说：&ldo;秦十，想来必是昨夜受王十三姐底责罚。&rdo;秦桧对这两人也无须隐瞒，就将昨天的事和盘托出。王珪感叹说：&ldo;自家们亦已风闻，会之行事，思虑欠周，然而十三妹亦煞是暴烈！&rdo;郑亿年瞧着两人说：&ldo;你们真可谓是同病相怜。&rdo;原来王妻子的悍妒，也不在王癸癸之下。

秦桧对王珪叹息说：&ldo;不孝有三，无後为大。我与你十三妹结发十三载，尚无一个子嗣，五舅，你可否劝解淑人，容我纳一二个妾，我唯求子嗣，别无他意。&rdo;秦桧对妻子的凶悍，倒是习惯成自然，颇能容忍，最使他伤心的，是王癸癸已临近终止生育的年龄，却未能给秦家生一个儿子，使自己面临断子绝孙之忧，他对妻子的生育能力已经完全绝望。王珪摇摇头，说：&ldo;你须知十三妹底秉性，他岂能听从於我。即便是阿爹修书，他亦未必听龋&rdo;原来王仲山还在外任地方官。

正说话间，有开封府派吏卒突入厅堂，说金营要索取秦桧，立即起发，这对三人无异於晴天霹雳，秦桧一时吓得浑身战栗。郑亿年当即吩咐给吏卒们十贯钱，请他们在府外稍等。秦桧的心神稍定，他一面流泪，一面向妻舅瞩托後事：&ldo;我家有一个女使，怀孕後便被淑人逐走。我多方打探，得知此婢另嫁一个福建姓林底商人，生下一子，取名林一飞，实乃我底亲骨血。我若有三长两短，请五舅千方百计，寻觅林一飞，立为後嗣，我亦当感恩於九泉。&rdo;王珪说：&ldo;当取何名？&rdo;秦桧想了一想，说：&ldo;便取名熺。&rdo;原来秦家秦桧一辈是&ldo;木&rdo;字旁，而下一辈是&ldo;火&rdo;字旁。王癸癸听说丈夫要被抓走，也赶到厅堂。虽然不免有一番生离死别之痛，秦桧最终也只能被吏卒们押走。

当时反对立张邦昌的议状达几十份。当刘彦宗、萧庆、高庆裔等向金帅们报告时，完颜粘罕等人懒於逐一听取宣读，完颜粘罕问道：&ldo;其中哪个官位最高？&rdo;高庆裔说：&ldo;御史中丞秦桧。&rdo;完颜挞懒说：&ldo;秦桧故意违令，可取来军前惩断。馀人令开封府重责。&rdo;於是，上状语气最为温和的秦桧，反而被抓到了刘家寺。

这回由完颜挞懒单独审问，秦桧向金帅叩头，说：&ldo;罪臣秦桧拜见大金国元帅左监军。&rdo;完颜挞懒说；&ldo;秦桧，你可知罪？&rdo;秦桧已准备好了辩解之词，他说：&ldo;秦桧自祖、父以来，为大宋臣民已有七世。蒙废主不次拔擢，感荷厚恩，当国破之时，岂能不思报答，伏望监军鉴谅。&rdo;完颜挞懒说：&ldo;你亦是个忠臣。若投拜大金，可免一死，与你一个孛堇。&rdo;秦桧说：&ldo;甚感监军死生肉骨之恩，然而我既受大宋官封，亦须稍缓时日，容我拜见废主，稍尽臣子之义。&rdo;秦桧没有立即应允投降，却又微露应允之意，反而得到完颜挞懒的好感。

完颜挞懒又问道：&ldo;你家中更有老小几人？&rdo;秦桧回答说：&ldo;家中唯有一个浑家。&rdo;完颜挞懒说：&ldo;你若有侍妾在大金军中，我可下令搜访，叫他与你团圆。&rdo;秦桧说：&ldo;罪臣家中并无侍妾。&rdo;这个回答进一步赢得了完颜挞懒的好感，认为秦桧不是好色之徒。自从攻宋以来，完颜挞懒愈来愈感到，手下需要有一个类似刘彦宗的人，现在算是寻觅到了。他说：&ldo;秦中丞，我可将你妻取来军前，与你团圆。&rdo;在内心深处，秦桧并不希望在金朝做官，只求金人放他回城，他用恳求的口气说：&ldo;切望监军开恩，日後放我回城。从今以後，我更不敢与张邦昌立异。&rdo;完颜挞懒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ldo;若放你回去，又岂能做张邦昌底臣僚，不如留在我大金军中。&rdo;完颜挞懒下令开封府，将王癸癸和婢仆都送到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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