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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张宪静静地听着，一首三百年前的诗，唱出了妻子的心声，在如泣如诉的低沉吟唱中，又间或有激昂慷慨的情调。高芸香又接着说：&ldo;天下无数恐魂厉鬼，当佑我郎君。你武艺高强，定能与岳五哥立功。待衣锦还乡之时，奴家再与郎君展拜你春姑姐底坟，我世清哥底坟。&rdo;张宪说：&ldo;此亦是我底大愿，也不枉为一个堂堂男子，活於世间！&rdo;

在这最後一夜，除岳云和岳雷外，其他人都没有睡好。岳飞和张宪整束行装後，姚氏将婚礼的剩酒，斟上一满盏，先给张宪，说：&ldo;张四哥，请饮上此盏，但愿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新妇有自家们照料，只管放心投军！&rdo;张宪说了声：&ldo;谢岳妈妈！&rdo;将酒一饮而荆姚氏又为儿子斟上小半盏酒，说：&ldo;五郎，我今日敬你半盏，你若能立功荣归，我便大开酒戒，敬你三盏！&rdo;岳飞也举盏饮荆岳飞和张宪当即向众人跪拜作揖，彼此互相叮咛祝福。

大家来到门口，在行将离别之际，刘巧娘第一个忍不住抱住岳云恸哭，於是就牵动了一片哭声。岳飞和张宪到此地步，只能强忍悲痛，翻身上马，向西北驰去，很快消逝在原野上。岳家的一群人尽管望不见亲人，也仍然呆呆地站立着。

姚氏用左手握着高芸香的手，右手握着刘巧娘的手，对岳银铃等人说：&ldo;男子出征，妇人守空房，有百般苦楚，千种烦恼，日後尔们须尽关照之责，万万不可委屈了他们！&rdo;岳翻说：&ldo;此事妈妈不须劳心，孩儿知晓。&rdo;刘巧娘和高芸香又流出了激动和酸楚的泪水，刘巧娘说：&ldo;阿姑休出此言，还须是奴家代夫尽孝。&rdo;高芸香说：&ldo;奴家孤孑一身，蒙岳妈妈全家厚爱，委实感恩不荆日後定须代岳五哥奉菽水於日月，尽定省於晨昏。&rdo;姚氏又对岳云说：&ldo;阿爹从军，你尤须孝敬妈妈。&rdo;岳云说：&ldo;孙儿知晓，我亦须孝敬婆婆与姑姑、六叔、六婶、张四婶。&rdo;岳银铃抚着岳云的肩，疼爱地说：&ldo;这个孩儿，年纪虽小，煞是识道理！&rdo;

一六、大元帅开府

十一月末，岳飞、王贵、张宪和徐庆四人沿汤阴官道北上，王贵和徐庆两人还各自牵着一匹马，只须半天，就到了相州南门。相州城门并未关闭，但守卫颇严。汪伯彦天天侍奉康王，而赵不试却依然整日上城巡视。他远远见到有身穿甲胄的四人前来，忙命军士喊话。岳飞等四人下马喊道：&ldo;自家们前来投军！&rdo;於是城里出来了一队步兵。五十人为一队，前有押队，後有拥队。

不料押队竟认识岳飞和徐庆。岳飞结婚不久，就去相州当佃客。有一会，他去城里，偶然遇到一个算命的，名叫李廷珪，此人原是太史局的司辰，掌管历法之类。因为得罪上司，从开封编管相州。岳飞出示自己的五行，请李廷珪算命，李廷珪说：&ldo;你可官至两府。&rdo;两府是指宰相、副宰相和枢密院长官、副长官，岳飞大吃一惊，说：&ldo;果然？曾有一道人为我说命，称我贫困潦倒终生。&rdo;李廷珪说：&ldo;休听他胡言乱语，世道将乱，你一身武艺，定能博取功名富贵，封妻荫子！&rdo;一个社会地位卑微的小佃客，听得此说，自然喜出望外。此後岳飞和李廷珪有几次交往，还请他给妻子算命，李廷珪也说刘巧娘命好，将来贵不可言，还请岳飞教习武艺。後来李廷珪曾去汤阴算命，又结识了徐庆。岳飞和王贵、徐庆虽是同县人，却是直到去平定军当兵时，方才相识。

岳飞和徐庆都未料到，当年的算命先生，如今竟当了押队官。故人相见，自然互相介绍几年来的经历，李廷珪在感叹中又夹杂着兴奋，他说：&ldo;我曾言道，世道将乱，故请你们传授武技。如今此言果然应验，你们腰金纡紫底时日已到！&rdo;

岳飞等四人上城楼，见赵不试唱喏，说：&ldo;平定军广锐第八指挥效用岳飞、王贵、张宪、徐庆参见通判！&rdo;赵不试已经听了李廷珪的介绍，称赞说：&ldo;煞是四位壮士！你们可有告身？&rdo;徐庆回答说：&ldo;自家们虽曾立功，平定军尚未能告报朝廷，故俱是白身。唯有岳飞，曾至太原城下充硬探立功，补进义副尉，然而告身却已亡失。&rdo;硬探用现代的军事术语，就是武装侦察。宋时的告身又称官告、告命之类，是做官的凭证，一般用绫纸制作。官位有许多等级，而进义副尉只是无品的小武官。赵不试鼓励说：&ldo;此处为安抚司，日後你们若能立功，自有空名官告可以书填。&rdo;如前所述，知州汪伯彦兼任主管真定府路安抚司公事，在军兴时节，备有一些空名的官告，可以临时填写人名，发付立功者。岳飞说：&ldo;自家们只为报国而来，功名尚是身外底事。&rdo;张宪说：&ldo;自家们唯求杀败虏人，报得国仇家恨。&rdo;

赵不试更加惊叹，说：&ldo;不料你们身为武夫，竟有如此志节，难得！难得！你们可识得字？&rdo;王贵回答说：&ldo;粗通文墨。&rdo;在重文轻武的宋代社会里，武人往往被认为是不能知书识理的粗人，四个壮士的回答不能不使赵不试另眼相看，格外器重。於是岳飞等四人就正式编入军伍，隶属刘浩。

闰十一月的一天，赵不试和刘浩召见岳飞等四人，赵不试说：&ldo;汤阴县西牟山，有数百强梁，营造山寨，打家劫舍，抗拒官军，头领名叫吉倩。如今军情紧急，你们若能前往招安，将啸聚之徒，编为抗金之兵，便是大功。&rdo;岳飞扫视了三个朋友一眼，然後说：&ldo;岳飞等愿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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