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你我,共饮那毒妇的人头血酒。”楚皇后端起了酒杯,眸光还是湿润的,笑着敬向了燕老太君。燕老太君坐着不动,拐杖靠着墙放。楚皇后还保持着敬酒的姿势。须臾。燕老太君端起酒杯,回敬楚皇后。两人对视一眼,共同饮下了觞中酒。此时万物沉睡无声胜有声,好似极其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击掌为盟般的约定。那是来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的愤怒,从灵魂和骨血深处咆哮出来的滔天之怒!……国公府前,沈宁驻足很久都未曾离去。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途径此处,一只手掀开了帘子往外看。“你喜欢她?”掀帘的男人问道。楚夜低下了头,新年之际却无什么新气象,一夜未眠的他,辗转悱恻历历在目的是前半生。他不敢出现在皇后姑姑面前,更不敢靠近沈家,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宫武宴上,当今陛下赐婚沈将军、大宗师,他愿以为原地不动只能在继而做朋友已经是这世上最糟糕的事情了。没想到,竟还有更糟糕的。楚夜眸子发红,披着墨黑织金的大氅,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停。”定北侯一声说罢,车夫便缓缓地停下了马车。楚夜以为父亲要去刁难沈宁,连忙抬头,急道:“爹,若北幽之事当真是太子所为,那太子就是死有余辜,沈将军遵从祖训、本心和原则,她并未做错,她对得起天地良心和列祖列宗。”“继续。”父亲心平气和,缓声说。楚夜怔了下,诧然地望着并不愤怒的父亲。“爹?”他疑惑地喊了声。“北幽案死伤惨重,太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这些话,需要你一个儿子来教父亲吗?”定北侯反问:“若为父真要为太子打抱不平,昨夜为何要把皇后的人拒之门外?她妇道人家,又是个刚失去儿子的母亲,一时乱了阵脚情有可原,你作为本侯的儿子,却能轻易失了分寸,找不到方向,才是最让本侯失望的。”楚夜又低下了头。“你配不上沈将军。”闻言。他又倔强不服气地抬头。“她敢嫁敢休,爱憎分明,有血有肉有担当,虽为女儿家,却能在沈老将军一众儿子之中脱颖而出,挑起大任。你早便爱慕于她,这份感情,比顾景南早,更比沈大宗师早,哪有什么高山流水知音难寻,不过是你年少就已怦然心动,忐忑很久踌躇不敢前。”“因为,你害怕答案不是喜欢所期盼的,是拒绝的。”“故此,你就心安理得的原地踏步。”“她未出阁前,你以朋友的身份与她畅玩上京招摇过市活得恣意潇洒。”“她嫁人后,你终日饮酒性子沉闷三年都不敢正大光明出现在她面前。”“她休夫,你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你开始了漫长又憧憬的等待。”“但你没想到会出现个沈大宗师,还是当今圣上赐婚。楚夜,你遗憾吗?”父亲所言,字字诛心,如刀似剑扎得楚夜千疮百孔。楚夜紧咬着牙不说话,只感到分外的难堪和窘迫。知子莫若父。他的心思一览无遗。“小夜,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回不到从前了。”定北侯自马车边沿,拿了一个用锦缎包裹着的手炉,交给随从多加吩咐。国公府前,沈宁再次面朝朱红大门作揖行礼,朗声道:“晚辈沈宁,告辞——”她就要走上沈家马车。那随从快步而来便把手炉交给了沈宁。“沈将军,今岁寒气重,将军你身体尚未痊愈,应当多注意休息和保暖,这是我家侯爷拿来的,还请将军捧着,莫要凉了手。”沈宁犹豫少顷便接过了手炉。随从五官尚未长开,眉眼清秀,笑吟吟道:“侯爷的话已经带到,那就告辞了,沈将军。”他往回走,上了侯府的马车。沈宁捧着手炉看过去——马车缓慢稳定地驶出了长街。她认得出。那是定北侯府的马车。她杀了定北侯的亲外甥,未来的国主,相当于是扼杀了楚家日后走向更高地方的进程。定北侯应当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才是。沈家马车之上,沈惊风说:“影卫昨晚探到,楚皇后的人深夜去了定北侯府,侯府却未曾开门,皇后手底下的人怕是失望而归。”沈如是饮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半眯起狭长的眼眸。他意有所指地道:“云骁勇之流锒铛入狱的速度倒是快。”“太子已死,其余人的死活,皇后并不在乎。”沈宁指腹揉了揉太阳穴,“她若想要和燕老太君同仇敌忾来诛沈家的话,就只有把云骁勇放到铡刀之上。国公和老太君终归是为人父母……”“太子幕僚,都已入狱,跟太子走得近的人,俱都难逃一劫,而这笔账,都得算到沈家的身上。”沈如是冷笑:“楚皇后只怕会加一把火,让这火烧得更加旺盛,最好把沈府全族都烧成灰烬才是。”“若是燕老太君也在楚皇后的身旁拿利刃指着沈家,那就难办了……”沈钰收起平日里温润和煦的笑容,一脸的深沉和凝重。大白好似察觉到了氛围的沉重,乖乖地趴在沈宁的腿上垂着眼皮也不敢闹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宁的神色。“大宗师来了。”“是大宗师。”马车外,人潮如织,众人兴奋而嘈杂。沈家兄妹对视了眼。外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是雪女城的段大宗师,还有枯骨大师,都是江湖门派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居然无声无息来了上京城,这太让人意外了。”“瑞雪兆丰年,大燕今岁,好兆头啊,又是太子被诛,皇子伏法……”长街上的人群议论纷纷,眼睛里透着亮光,朝城门口的方向去,想目睹一下雪女城来的大能。段大宗师段千溯就不说了,这世上能到大宗师的人,都是天命不凡的真龙。那枯骨大师,一手独门的枯骨秘诀,年轻之时在江湖上掀起了血雨腥风。此人,弱冠之年阴鸷俊美,武功不俗,从而扬名立万。而他的性格为人,更是难以琢磨,堪称亦正亦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沈府马车内,几人一狗的血液好似都已凝固住,宛若定格的画面无人动弹,就连呼吸都快要被遗忘了。沈宁双手握拳,额前的几缕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霎时便已充血的眼睛。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雪女城欺辱了三叔沈国海的人,就是这枯骨大师张霁!沈国海自幼文武双全,被祖父废了天赋,脑子不好,雪女城的事失忆了。她和父亲都盼望着三叔能安享晚年,实在不行,便都死在倒塌的沈家之下,也算是另一种的落叶归根,魂归故里了。然而,马车内的人都不敢去想,如若沈国海想起了那段不愿记起的回忆和日子,该是怎样歇斯底里地不愿面对。而这时的沈国海,还在府上跟沈国山吵架。“你说你也是一代战神,一个当父亲的,怎么就不知道教好女儿。”“左一个大宗师,右一个王爷,他们若是打起来了,你说我们帮谁?”沈国海见沈国山忙着没空搭理自己,声音便越来越高了,心里是无比的痛快:“一女二夫,也不是不行,我也能接受,但大宗师何许人也,王爷什么身份,他们能接受吗?”他巴不得在逢年过节收王爷和大宗师的两份礼,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这两个人碰面,他毕竟还没思忖好若是打起来了到底帮谁。“以后去了地下见祖宗,王爷和大宗师这事,我可说不出口,还是你来说,反正你虽是个老二,但也当家做主惯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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