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永安公主颇为虚弱,面色有些白,讶异地望着东方寒。“夜深露重,寒气很深,王爷怎么不进府?”新年伊始公主府“小王不请自来,深夜造访,已是无礼之举了。”“怎会是无礼?”蓝连枝面带微笑。宫武宴上,若非东方寒解围,她的事,势必会被传得很难听。她这个人,已无妨,这些日子不算长,却经历了前半生叠加的风雨,怎敢再耽误东方寒?尤其是东方寒这般好的男子,丰神玉朗,君子之迹,还是手握十万兵权的王爷,身侧应当有个与之相匹配的女子才对。“王爷,今夜之事……”她想把话说清楚,给东方寒一个自由之身,否则东方寒回到北境,无颜面见老王爷了。东方寒眼角余光扫了下远处的顾景南,便打断了蓝连枝的话,说:“公主,北幽城内,你我二人情投意合,小王想与你成亲,并非一时冲动,成婚之事,尚且不急,更不在一日两日,公主若是有自己的事要做,尽管去做便是,小王不会多加干涉。”蓝连枝错愕地看着东方寒。宫武宴上,东方寒于人前为了给她解围,以身入局,能够理解。而今既在人后,并无皇权压迫和群臣审视,东方寒又是为了哪般?“王爷。”蓝连枝忙出声。她实不愿,拖累了东方寒。不管东方寒是因为什么,才说出这样的肺腑之言。暗处,顾景南的身影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双目死死地盯着前方看。心底的怒火和不甘,于平寂的旷野,再度卷土重来。流动在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是冰凉的。“公主,小王前来公主府,是因公主有东西落在小王那里了。”东方寒转移了话题,将折叠好的一方素帕取处。帕上的海棠花,映着新年的月光。顾景南见状,瞳眸骤然一缩。他识得这帕子。沈宁的每一个帕子,都是素雅干净的,还会绣有一朵海棠。只因沈宁最喜爱海棠花了。难道,真如黑水街的妇人所说,蓝连枝,接近他,是为了沈宁?挫败感犹若深夜的洪水猛兽将顾景南给一点一点地吞没。他是如此的无力。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让永安情窦初开一见钟情的人,是沈惊风。把永安留在大燕上京的人,是沈宁。日后要与永安喜结连理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东方寒。那他呢……他算什么?他又是什么。“多谢王爷。”蓝连枝欣喜不已,提不上力的手,将帕子接过,“这帕子于我而言,是珍贵之物,若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恐会遗憾半生……咳,咳咳咳……”一阵凉风扑面,蓝连枝轻咳了几声。东方寒直接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蓝连枝的身上。“王爷……”蓝连枝的目光有些躲闪。“公主今日受伤,又迟迟未归,当回到府中好好养着身体。”东方寒在轮椅前蹲下身来,不再是居高临下地俯瞰,而是轻抬了抬眼皮,凝眸望着蓝连枝,“你乃两国公主,又是九死一生进北幽的人,还能敌国挑衅之时挺身而去,如你这般好的人,成为我东方寒的未婚妻,实属是我东方寒高攀了。”这番话,与其是说给蓝连枝听的,更不如说是顾景南。从北幽,到京都,再到皇宫。永安公主,总能让他惊艳侧目。且不说动心与否。他厌恶顾景南,这样对待永安公主,还让沈将军遭人嘲讽。蓝连枝定定地看着东方寒。旋即,笑了。“我竟有这般好,我自己都不知道。”“无妨,小王会帮公主记着。”东方寒道。两人相视一笑,倒像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顾景南在黯淡的夜里无人问津,如流浪路边的野犬,卑微又可怜地窥探着他人的幸福。他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话到喉咙出不去唇齿,情绪积郁在胸腔,如溺水之人般的窒息。一双眼眸,彻底地发红。顾景南收回了眼神往回走,身影落寞已不见昔日归朝万众瞩目的挺拔将军。他重回了黑水街。重回了陋室。“景南……”顾蓉的眼里,满是担心,声线都忍不住地发颤。“啪!”顾景南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脸颊。烛火熄灭。只有窗棂外的月光照进来。“景南,你这是做什么?”“啪!”顾景南不说话,一巴掌又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啪啪啪啪啪——”顾蓉吓傻了,心疼不已,却也无法起身去阻止顾景南且问缘由。“儿啊,你这是要娘去死。”顾蓉的话,终于让顾景南停下了状若癫狂的掌掴。“娘。”“儿子来京多年,混得一事无成。”“想要的留不住,想得到的已经失去。”“我连个废物都不如。”“我浑浑噩噩,混混沌沌度日,这样的我,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我这一生,再难抬起头做人。”“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顾景南屈膝跪在了地上,泪水顺着脸庞往下流。这满街的人都在过年,而他顾家母子在过节。顾蓉心似淌血,泪水爬满了脸。恍然之中惊觉,这一切,都离不开她。是她让顾景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她教导权衡利弊之事。是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儿子。“景南,娘亲对不起你,娘错了。”“你是错了。”顾景南说:“我又何尝没错,娘,我们都错了。”新娘伊始,顾家母子抱头痛哭,悔恨到肝肠寸断。住在隔壁的黑水街人,对着墙角淬了一口,说着“恶有恶报”的话,却也忘了自己得过顾蓉不少恩惠。《好人七律》三万遍,追风盼见阎王爷“顾蓉活该,教不出好儿子,俨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镇北将军,我呸——”“沈将军瞧不上,永安公主也瞧不上,落魄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真不晓得前些个日子隔三差五来黑水街炫耀个什么劲儿。”“我要是她啊,我就没脸活了,半辈子,活的猪狗不如呢。”“什么不活了,死了有颜面见列祖列宗吗?”“………”门外窄巷冷风肆意交缠,每一个字传入《惟吾德馨》的陋室,卧于病榻的顾蓉在新年这天,愧痛懊悔,悲愤交加,复杂之绪到达了顶点,两只眼睛发红,死死地瞪着门外,张了张嘴喉咙如灌山洪,怎么都发不出叫骂之声。是发不出。也是骨子里的卑。一生为了追求高门名利,身份地位,便会丢掉许多至关重要却是曾经最不以为意的东西。屋子外头的人也识趣,点到即止,如一锅水将沸未沸,在临界点爆发前就回到自己家去了。“娘,过年了。”顾景南耷拉着头,“我带你,离开上京吧。”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平静地生存。而不是时刻受人关注。“不……不要……”顾蓉满脸惊恐和不甘。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独子,来到上京就是为了闯出一条富贵荣华之路。要她就这样离开,如何能够甘心?“我,再无出头日了。”顾景南疲惫地说:“离开吧,儿子会给你养老送终,然后自己孤独一人到老,此生,不会再娶了。你看儿子如今模样,又还能耽误谁?我知母亲心高,也是能吃苦的人,但这上京之大,已无我们母子二人的容身之地了,正如她们所言,你我母子,已成丧家犬,过街鼠,谈何东山再起?谈何风光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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