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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幼春一听要叫她去当火头军，愀然不乐，然而却又无法，既来之，则安之，好歹也是在军中，只慢慢地来就是了，因此她就说道：&ldo;多谢大人！&rdo;

司空见她本来有些不快，然而竟也答应了，就挑挑眉，说道：&ldo;既然如此，那我便叫人带你去了。&rdo;说着，一抬手，外头将官进来，就又领了幼春出去。

幼春一路出了点检司，在大街上行了一刻钟，才到了驻扎兵营，一路进去，到了后面火头军地方，听得里头吵吵嚷嚷，热闹非凡，原来正是开饭时候，众人都在忙碌，见那将官带了人进来，就都收声。

那将官说道：&ldo;这是新来的小兵，名唤陶幼春，他日后就在这里了。&rdo;便把火头军的伙夫长叫来，吩咐说道：&ldo;日后他就归你，你明白么？&rdo;伙夫长早得消息，心领神会，就点头说道：&ldo;大人放心便是了。&rdo;

那将官去后，伙夫长打量了幼春一番，叹说道：&ldo;比我料想中更小一些。&rdo;幼春问道：&ldo;大人知道我？&rdo;伙夫长自知失言，便说道：&ldo;只是有些听闻上头要来人，据说年纪小点儿罢了……嗯，陶幼春是么？&rdo;幼春点头，那伙夫长就说道：&ldo;快要开饭了，你收拾一番，等会儿帮着打饭。&rdo;幼春说道：&ldo;是，大人！&rdo;伙夫长见她回答干脆，就笑道：&ldo;先去把这套衣裳换一换，里头有小点的衣裳，你去试试看，若是不妥，再叫人给你改。&rdo;

说完，就叫了个属下过来，带着幼春到房中换衣裳，幼春跑到房内，果然见有一套新衣裳在桌子上，幼春欢喜抖开，见那衣裳果然很是宽大，勉强穿了，本是到膝盖的衫子都拖了地，裤子衣裳之类更是长的垂下来。

幼春踢了踢脚，弯腰把裤腿绑起来，又把袖子挽起，才觉的好些，整理好这些，才又戴上了士兵们常戴的锁子甲，她伸手摸一摸冰凉的铁甲，动作之间，听到铁甲在自己身上撞击出声，心中很是欢乐。

幼春便留在军营驻地里头，白日就跟些火头士兵一同训练，择菜，做饭之类，晚间便同睡一块，她数年都是做男装，又小，人也谨慎，因此一时竟也无人怀疑……如此过了四五天，军营里头忽地紧张起来。

幼春见士兵们个个都极严肃的，稍一打听，就知道原来是司空兵司带兵出海，直奔鹰岩而去，正是要同鹰岩开战了。

军中驻留众人忐忑等候，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出海的三艘战船才会，一瞬间驻地便轰动起来，许多人都往外跑，幼春也跟着跑出去，人纷纷攘攘地，听得有人叫道：&ldo;据说是吃了埋伏，有一艘船损毁了！&rdo;幼春心头大跳，就想道：&ldo;大人会不会也跟司空大人同去？&rdo;

幼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钻了出去，远远一望，看见许多士兵被抬了进来，有人便大声呻吟，有人一声不吭，然而浑身鲜血淋漓，也不知死活，场景着实可怖。

幼春呆了一呆，便冲出去，在场地里乱跑，也不知是想细看什么，然而触目所见，都是些惊心动魄的残酷场景，幼春一边乱跑，一边不自禁地就泪涟涟的，正在慌张失措之时，肩膀却被人按住，幼春动弹不得，着急地扭头一看，却见身后站着之人，正是阿秀。

73小年夜相偎相依

幼春左顾右盼，十分张皇，忽地见前方有人影一闪而过，看来倒像是司空，匆匆地没入人群，幼春急向着那边过去，不料身后一人将她肩头按住，幼春脚下一顿回头相看，却见正是阿秀。

幼春双脚定在地上，呆呆望着阿秀，心头滋味难明，吵嚷喧嚣里头，两人对视片刻，阿秀才微微一笑，依旧是昔日那等略带调笑的口吻，说道：&ldo;小家伙，在找……什么？&rdo;

幼春喉头哽住，只盯着阿秀看，阿秀笑着摇头，上前将她揽住，说道：&ldo;你啊……这里不是你来之处。&rdo;不由分说地，把她半拖半拉，出了人群。

两人到了一所僻静之处，阿秀问道：&ldo;你怎地跑出去了？&rdo;幼春不答，只道：&ldo;大人，咱们是被白大王的人打败了么？&rdo;阿秀淡淡一笑，说道：&ldo;胜败乃兵家常事……&rdo;幼春低着头沉默片刻，才道：&ldo;大人，有多少人身亡？&rdo;

阿秀看了她片刻，才负手转过身看向别处，说道：&ldo;怎么了小家伙，这便不忍了么？你想要来从军，总不会是以为看不到这些生死之态罢？&rdo;

幼春摇头，阿秀却看不到，只淡淡说道：&ldo;交战双方，无论成败，却必定是各有损伤，你如今所见，还算是平常……倘若你亲眼所见，怕是会吓得动弹不得罢？我先前就说过，你不适合在此处。&rdo;

幼春说道：&ldo;大人……&rdo;阿秀说道：&ldo;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是好的，然而你也要想到，以你现在如此之弱，恐怕还未曾达到强大之日就也……&rdo;

幼春肩头抖了抖。阿秀才回头过来，说道：&ldo;若是懊悔还来得及，我派人送你回夏府，小三曾同我说过，他必当好生待你，那样锦衣玉食，一生无忧的过活，岂不比在这里起早贪黑，受人指使呼喝吃苦的强上百倍？更何况从军危险重重，今日你看那些人伤重或者殒身，他日便可能是别人看到你如此情形……到时候，就不光是看着凄惨这么简单，那种伤重的痛苦，会叫你恨不得没出生，且在海上，何事都会发生，运气再差一点，死了的尸身直接沉了海底，尸骨无存都是常事，‐‐小家伙，你可明白？&rdo;

幼春浑身发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低低说道：&ldo;多谢大人，我明白。&rdo;阿秀说道：&ldo;怎样？要回去么？&rdo;幼春摇头，在阿秀注视之下，缓缓说道：&ldo;可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懊悔。&rdo;

阿秀一怔，幼春拔腿便跑，阿秀向前两步，叫道：&ldo;小家伙！&rdo;幼春听也不听，只跑了出去，阿秀皱眉，跟着出到外头，却见幼春向着那些伤者之处跑去，正有个随军大夫按着一个手臂重伤的士兵，手下鲜血狂喷，溅了那大夫一脸，幼春见了这幅狰狞之态，顿时瞪大眼睛站住了脚。那大夫冲她叫道：&ldo;快取些干净的纱布来，已不够用了！&rdo;周遭无人答应，幼春盯着那惨臂的士兵，屏住呼吸不知如何是好。那大夫厉声喝道：&ldo;还不快去！&rdo;幼春心头狂跳，急忙叫道：&ldo;我、我就去了！&rdo;拔腿转身就去打水。

阿秀站住脚，怔怔看着她跑的飞快，敏捷的像是一只小小飞鱼，她身着军服，也如其他士兵一般挽了个简单发髻在头顶，额头上却依旧扎着一块旧色抹额，随着跑动飘于脑后，起伏不定。

这一场战后，还有几日就是年关，越发寒冷，近海边的水都冻结成冰，渔船之类的一概被冻在岸上，幸亏是要过年，渔民们正好也不必出海。

阿秀自探了鹰岩虚实，便一直按兵不动，又因气候恶劣，不宜作战，因此便要等开春再战。

这几日，九华州那边就传来消息，因阿秀一直不在，有些事端，阿秀无法，只好启程回九华，临去之前便又叮嘱司空，命他不懈操练海防，另就是看好幼春。

司空自然一一答应，阿秀这才启程回九华去。

如此很快便到年下，幼春便一直都在军中，跟火头军这里半百众人也都厮混熟了。因伙夫长受了司空之令，暗暗护着幼春，因此这军中多数人都知道幼春是个有来历的，就算是些性子不太好之人也不敢来轻惹她，有一两个不长眼的，被伙夫长发觉，便上告司空，司空亲自把人捉去，一顿板子下来，打了个半死，且是故意在军中打的，分明是杀鸡给猴看，因此此后众人都对幼春&ldo;另眼相看&rdo;，本有些心结的，怎奈幼春手脚勤快，又善解人意，不是个讨厌的孩子，因此众人慢慢地也对她改观，反真心疼起她来。倘若有人言差语错的，反会有诸多人挺身而出护着她。

因到了年下，司空下令给军中多些福利待遇，伙夫长估摸着现有之物不太够，便领着十几个兵丁，上街去采买众多年货，幼春便也是其中一个，众士兵推着车，一路按清单买过去，最终车上放着堆积如山的年货，士兵们手中又各提了物件，兴高采烈便往回返。

幼春手中也提着一只鸡，那只鸡鲜活生猛，不时地扭头要来啄幼春，惹得她偶尔大叫，周遭士兵们便取笑她，只不过是善意取笑而已。

正走着，前面忽地一人经过，正面色郁郁地，忽地望见这边士兵们吵嚷，一怔就看过来，恰好看到幼春笑面如花，一边略见狼狈地同那只鸡相争。

那人见状便大叫一声：&ldo;阿春！&rdo;拔腿过去，周遭的士兵见忽然来了个陌生男子，急忙出面挡着，喝道：&ldo;什么人！要做什么！&rdo;就把小顺拦住，有一人伸手就在小顺胸口推了一把，不叫他靠近幼春。

这功夫幼春从两个士兵身后探头出来，一见他，顿时惊喜叫道：&ldo;小顺哥！&rdo;又叫：&ldo;是认得的，别动手！&rdo;赶紧就跑了出来。士兵们见是相识，就也退了。

幼春提着那只公鸡，问小顺说道：&ldo;小顺哥怎地在此？是否也是来买年货的？&rdo;小顺摇头，说道：&ldo;阿春，近来好么？&rdo;幼春说道：&ldo;还不错，小顺哥你看我长高了未曾？&rdo;小顺便笑，说道：&ldo;我们才几日不见，你就长高了？嗯……我看倒是比昔日……&rdo;幼春问道：&ldo;怎样？&rdo;小顺点头说道：&ldo;好似更精神了些。&rdo;

两个说了会儿，幼春就说道：&ldo;后天就是三十大年了，小顺哥怎么过？&rdo;小顺就叹了口气。幼春问道：&ldo;对了……我上次去，那屋子只有小顺哥一个……&rdo;小顺郁郁寡欢地点头。幼春想了想，说道：&ldo;若是一个人，岂不凄惶……&rdo;然而她人在军中，要出来也并非易事，因此一时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无能为力。

两人别过了，幼春便同众士兵回到营中，士兵们杀鸡宰猪，幼春怕这些血腥场面，虽然说上次进攻鹰岩后诸多士兵伤了，幼春就跑跳其中相助随军大夫，她人极聪明，也学了诸多急救之法儿，军中大夫缺少，那大夫就叫她帮着处理些小伤，也见了好些鲜血淋漓的场面……但是如此活生生宰杀牲畜之态，她还是有些不能直视，就捂着耳朵跑到一边去。

过年之时，军营中算是火头军这边最为热闹了，除了每日晨起早练，再一个时辰的操练之后，其他时间便都用来烹煮食物，为年夜做准备，因此几乎日日都闻得到煮一些熟食的味道，简直如日日过年相似。

终于便到了三十年夜，军中大开筵席，上下同欢，一些酒肉菜肴，并些美酒之类流水般捧上桌子，大营的屋内屋外，排满了长桌，全都摆放满了，士兵们开怀畅饮，共度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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