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春一怔,便抬头看向夏三少。
夏三少望着面前这双黑白清澈的空灵眸子,因刚哭过,便如被水洗过似的,更有些儿水色空濛,别是动人心魄……不由也略一呆。
却听得幼春问道:&ldo;三少爷究竟何事?&rdo;
夏三少一时忘了言语,幼春似乎了悟,便皱眉,低头看向别处。
夏三少望见他小小皱眉,自觉尴尬,转念一想:&ldo;我尚未嫌弃他,他倒是先嫌弃起我来了!&rdo;一时略觉恼怒。
夏三少正要再说两句狠话,挽回颜面。忽地听到前方有人叫道:&ldo;阿春,阿春!&rdo;
幼春听了这个声儿,心里一颤,脱口叫道:&ldo;大娘!&rdo;撇开夏三少,迈步向前跑去。
夏三少满腹的恼火言语未曾出口,便见幼春迈步就跑,他一伸手,便想将幼春按住,不料幼春跑的极快,虽然无意,却仍避开了他的手,向着远处那人跑去,夏三少手向下按,将要按落幼春瘦弱肩头之际,却偏生生错过,只捕落了一掌的虚空。
风自指间瞬间穿过,有一些凉意,瞬乎沁入心底,这极快之间微妙的感觉很是怪异,三少呆怔原地,一时有些心绪不宁。
那边,幼春全无察觉,只叫道:&ldo;大娘!&rdo;快步跑到那人旁边,气喘吁吁,忐忑说道:&ldo;大娘,你怎地竟来了!&rdo;
面前,李氏两眼红红地,看样子便是狠狠哭过,见了他,便说道:&ldo;你昨晚上没回家,我还以为你自己跑了……然而到底不放心,今儿便来县城内找,听闻昨日有人县衙里捉拿了姓陶的小孩儿,我就急来问,果然是你……阿春,还好么?&rdo;李氏说着,便握着幼春的手,上下打量他。
幼春说道:&ldo;大娘,我无事,又劳你担忧了。&rdo;李氏说道:&ldo;说什么傻话,你无事就好了,幸好我来找一找,不然,还不知你吃了这等苦。&rdo;
幼春望着李氏关切面容,微红双眼,大概是在外面等了许久,冻的手也冰凉,幼春心头百感交集,十分心酸。
此刻,夏三少便也过来,李氏急忙行礼,说道:&ldo;多谢三少爷。&rdo;又对幼春说道:&ldo;阿春,快快谢过三少爷,是他发话,知县大人才肯放你的。&rdo;
幼春转头看了夏三少一眼,有些不甘愿,然而却不肯忤逆李氏的话,就垂眸说道:&ldo;谢谢三少爷。&rdo;
夏三少望了他一眼,眉头仍皱着,然见他略见恭顺,就也稍微气平。便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李氏又道了几声谢,才又拉着幼春,见他小脸发白,嘴唇都开裂了,情知他吃了苦,便说道:&ldo;阿春,我们回去罢,你冷么?我带了件衣裳。&rdo;说着,就把包袱展开,拿了件半旧的夹袄出来。
幼春说道:&ldo;大娘,你还想着这个……&rdo;眼泪就掉下来,赶紧抬袖子擦干。
李氏抖抖衣裳,替幼春披上,幼春张开手臂穿了,李氏便替他系带子,幼春乖乖站着,旁边夏三少望着这幕,心底不知是何滋味,想来想去,便一声不吭,挥挥袖子,迈步自去了。
幼春跟着李氏出了衙门,心头不安,就问道:&ldo;大娘,这里的人甚坏,肯放你进来么?&rdo;李氏说道:&ldo;他们本是不肯的,后来正好夏家三少爷来了,知道我是来找你的,便叫我一并进来了。&rdo;幼春点头,又说道:&ldo;大娘,是我一时想差,连累你了。&rdo;很是愧疚。
李氏说道:&ldo;你无事就好了,别说这么些。&rdo;
两个拐过了衙门,便出大道,刚走几步,忽地有人叫道:&ldo;那姓陶的小子,你站住!&rdo;幼春一怔,转头去看,却见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追了上来,将他拦住,气势汹汹地。
幼春不知何事,便问道:&ldo;几位大哥,可是叫我?&rdo;
当前一人伸手,当胸便要去捉幼春的衣裳,幼春后退一步避了开去,情知不好,便说道:&ldo;你们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动脚?&rdo;
那人说道:&ldo;你小子还敢说,你自做了亏心事,如今事发了,可受死罢了!&rdo;
幼春心头一凛,说道:&ldo;难道是夏三少叫你们来的?&rdo;那人笑道:&ldo;你要如此说也可。&rdo;一把向着幼春捉来。
幼春刚要躲开,旁边李氏闪身出来,说道:&ldo;各位大爷,有话好好说,何必为难他一个小孩子。&rdo;
那人骂道:&ldo;啰嗦什么,不相干的人滚开!&rdo;将李氏一拨拉,李氏站立不稳,向着一边踉跄而去,幼春急着叫道:&ldo;大娘!&rdo;便去扶李氏,不妨那领头之人一把揪住幼春的衣裳,将他拉住,说道:&ldo;小子,你便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受死罢!&rdo;说着,一巴掌便打向幼春面上。
幼春大叫一声,脸上剧痛,嘴里顿时一片腥甜,嘴唇已是破了,眼前一片模糊,小小身子,仿佛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摇晃不定。
那人松手,旁边自有人上来,将幼春押了,这领头之人便吩咐说道:&ldo;废了他一只手!&rdo;那押着幼春之人,便把他的手强按在地上。
旁边李氏吓得魂不附体,此刻起身,哭道:&ldo;光天化日,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阿春……&rdo;便欲扑上来,却被那人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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