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愣了一下,没再多说,两人各自心事重重地告辞离去。
顾昀回到侯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问了侍卫,说长庚还没回来,只是带了口信,说了然大师回护国寺了,打算在那边多住几天。
顾昀只好无奈地想:&ldo;住就住吧,消消气再回来也好。&rdo;
谁知长庚不知是&ldo;气性格外大&rdo;还是怎样,一住就是四五天,大有在那边安家落户的意思,顾昀统共在京城也待不了多少天,再一走又不定几年看不见,终于按捺不住了,捏着鼻子去了护国寺。
了然和尚还是那样,一年到头,也就回护国寺的那几天见的都是贵客,能把自己洗成一棵清水芙蓉,每天到处装神弄鬼,那天下午好不容易得了空,跟长庚在禅房里下棋,两人交谈都是打手势,静谧无声,说得话却不少。
长庚:&ldo;我想跟大师打听一件事‐‐我义父的眼睛和听力究竟是怎么回事?&rdo;
了然飞快地打手势回道:&ldo;背后说人没有好下场。&rdo;
&ldo;此事我必须知道。&rdo;长庚正色道,&ldo;而且一定会追查到底,大师要是不说,我也会去找别人。&rdo;
了然和尚定定地注视了他片刻。
过了好久,了然十分斟酌着用哑语回道:&ldo;和尚只是捕风捉影听说了一个大概,侯爷小时候被老侯爷和公主殿下带去过北疆,那时大梁与北蛮的战事本来已经平息了,按理不该有危险,不料有一批北蛮死士拼着负隅顽抗,拼着鱼死网破闯入我驻军中,侯爷是被流矢所伤,不巧那正好是蛮人的毒箭。&rdo;
这说法竟与顾昀的搪塞之辞不谋而合。
长庚追问道:&ldo;什么毒?&rdo;
了然摇摇头:&ldo;殿下师从陈姑娘,应该知道蛮人的毒物连陈家都束手无策‐‐那毒物霸道得很,中此毒箭者相继在几天之内周身麻痹而死,可是偏偏对孩子的效果却要慢上许多,当年陈老先生连夜从山西赶到了北疆驻地,不眠不休两天一宿,用陈家的金针绝技保住了小侯爷的命,但之后视力和听力也严重受损。&rdo;
长庚微微皱起眉:&ldo;北疆……&rdo;
如果此事是北蛮死士做的,沈易那句&ldo;他们那样毁你&rdo;又怎么解释?
难不成真的只是喝多了胡说?
就在这时,一个小沙弥突然进来报:&ldo;王爷,了然师叔,安定侯来了。&rdo;
☆、第48章惊觉
了然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安定侯有一天会大驾光临护国寺,忙冲长庚比划道:&ldo;安定侯不是踩一点香灰都觉得晦气吗?今天他老人家深入虎穴,回去会不会用艾叶洗掉一层皮?&rdo;
长庚没顾上搭理他,脸上不自在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还没准备好面对顾昀的兴师问罪。
要说起来,阴差阳错间,他们俩居然都以为自己酒后失德,非礼了对方,各有各的心虚。
了然奇怪地看着长庚‐‐这些年因为要压制乌尔骨,长庚静心养气的功夫练到了极致,面壁坐禅可以两三天不动,连了然这个&ldo;高僧&rdo;都得甘拜下风。
有时候满身焦躁的人看见他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就能跟着他安静下来,那俊美无俦的白衣公子坐在贫寒僧人的旧蒲团上手持云子,本来有种入了化境幽静高玄,不料骤然被&ldo;安定侯&rdo;三个字打碎了一池涟漪。
长庚似乎是坐立不安地动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抬了一下手,也不知想去摸什么,抬到一半发现了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又勉强压下心绪,没着没落地放在了茶杯上,掩饰性的低头喝了一口水。
饶是惯于装神弄鬼的了然大师,也纳闷起来,心说:&ldo;怎么,侯爷是来讨债的?&rdo;
顾昀很快进来了,眼角眉梢上吊了一挂呼之欲出的嫌弃,恨不能踮着脚尖走进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看了了然和尚一眼,皮笑肉不笑打招呼道:&ldo;几年不见,大师白净了不少。&rdo;
了然大师风范,不跟他一般见识,双手合十起身见礼,比划道:&ldo;阿弥陀佛,和尚心如明镜台,无处惹尘埃。&rdo;
敢情不洗澡也能引经据典了!
顾昀仿佛又闻到了馊味,在此是非之地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转向长庚道:&ldo;你在这打扰大师清修好几天了,差不多回家吧。&rdo;
长庚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神又被&ldo;回家&rdo;俩字撩拨了一下,心知哪怕留在菩提树下也念不出&ldo;色即是空&rdo;了,只好揣好他的七上八下,顺从地站了起来。
顾昀被护国寺里烟熏火燎的檀香呛得咳嗽了两声,火速撤到禅房外等着,百无聊赖地看着长庚跟了然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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