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衔风。”闻姑射颤抖着摸到缰绳,紧紧握住,又夹住马腹,催促战马加快速度,“快下雨了,山路难行,需找个地方歇息。”楚狂澜便道:“我记得来时路上有座小庙,应当不远。”闻姑射当机立断:“去那里。”楚狂澜调转马头,又问:“她们是谁?”“我的文武萨满。”闻姑射的声音变得很低,突如其来的高烧让她神思混沌,过了很久才继续道,“文萨满承腾里启示,预知万物;武萨满受腾里点召,百战百胜。”听到这里,楚狂澜便不再说话,专心骑马。又行了近半个时辰,天边隆隆,落下一道惊雷,山间顿时刮起大风,吹得战马不住放慢脚步,口中发出不安的叫声。楚狂澜只得下来,牵着马继续前行,所幸已能看见小庙的屋顶。那小庙已荒废多年,破败不堪,门开时便扬起一片灰尘。楚狂澜来不及收拾,匆匆出去捡树枝预备生火,才抱得一捆来,山间便响起穿林打叶声,开始下雨了。闻姑射坐在一边,两颊通红,楚狂澜心道不妙,忙过去探她的额头,只觉得滚烫如火烧。“哪里不舒服?”闻姑射摇头,哑声说:“还好。我在想一些事情。”他们一路逃来都不曾休息,闻姑射受了伤,精神还算不错,身体却撑不住,适才在客栈时便已隐隐有些发热,否则在刺客来时绝不会拔腿就跑。楚狂澜少有地急切起来,他撕开武袍,到得门外接雨水,将撕下来的布条打湿后覆在她的额头上。“想甚?”楚狂澜问。湿布条很快变热,闻姑射的眼睛开始不自觉地闭合,又很快睁开,她靠在一边,说:“还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年出门打猎,遇上大雪,找不到回去的路,在山洞中躲了很久才被找到。”楚狂澜重新换了布条,贴在她的额前,沉默地听着。“是次兄找到我的。”她低声说道,“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定要死了,他们说,腾里的恩赐伟大而短暂,拓跋嬛为他们带来胜利与希望,但就像冬天的太阳一样转瞬即逝。”“你是狼主。”楚狂澜忍不住道,“怎会无人来救你?”闻姑射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带着回忆:“大萨满做出预示,草原大雪是腾里的惩罚,他们做错了事,所以腾里的使者将会离去。我那时候,是真觉得自己要死的。”“我们兄妹三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就像大兄生来就注定要继承父亲的王位一样,我作为腾里的使者,就是为部族而生的。”“那拓跋劼呢?”楚狂澜问,“他又是什么?”闻姑射罕见地沉默了,她的眼睛微微闭着,呼吸很浅,过了很久很久才说:“我不知道。”“阿耶从小就不喜欢他,看向他的眼神总带着恐惧和忌惮,就像统御狼群的狼王,尚未年老,而新的狼王已经长大了。他是天生的战士,勇猛、强大……也残忍。族中的老人说,他是来索命的鬼。”“阿耶、大兄,他们都怕他,不敢让他死,又怕他活。”“当年云中之围,就是为了杀他的。”“旧历四年,春日大雨,中原有句古话,叫作春分有雨是丰年,所以我接到大兄来信,他将前往龙城祭天,然后回到盛乐,与我们一起过伊慕那节。”两年前,云中城。仲夏的天亮得很早,草原万里群星在天边日光的照耀下黯然掩入晴空,海东青高飞天穹,发出鸣叫,拓跋嬛独自坐在车架上,支着一条腿,另一条腿下垂,轻轻地摇晃。狼卫守在周围,金车的后面,是跟随她而来的五族战士。空气中弥漫着马奶酒和奶茶的香气,拓跋嬛饮下两口烈酒,问:“你说他到底来做甚?”古老而低沉的巫语从半掩着的车帘内传来,拓跋嬛的两道剑眉明显的紧皱了起来,她沉思良久后,扬手将酒袋扔给一旁的狼卫,支起的右腿一蹬,跳下了车。几个身形高大的狼卫跟在她身后,他们穿着灰白色的武袍,腰佩弯刀,头勒抹额,长发结成细辫,披在肩上。有风吹来,海东青收翅落下,停在金车顶上。“阿耶死后,我时常在想,”拓跋嬛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屈膝蹲下,从茂密的牧草里捡起一枚方孔铜钱,举到阳光下端详,“我们殊死拼搏、浴血奋战,为的究竟是什么。”衔风转了转头,金色鹰眼带着锐利,望向前方。危机悄然而至,身后传来狼卫抽刀的声音,拓跋嬛风雨不动,透过铜钱上的方孔去看草原的晴空。无数刺客从高而密的牧草中掣出,他们的衣衫被清晨的露水濡湿,显然已经在此埋伏了整整一夜,等待拓跋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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