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那一双锋利的眼睛在这一刻猝然收紧:“兵、贵、神、速?”她将信折了一折,看向身后的郁久闾英,将手中的玉牌举至他面前,问:“我再问一遍。郁久闾英,你,认得他吗?”郁久闾英深知,在这一刻,再多的话语、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于是他一抖重铠,大方跪下,却执拗地盯着闻姑射那双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眼睛。汝南王府在刹那间变得很静、很静,风吹动火把,照得四下光影交杂,闻姑射半张脸被照亮,另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仿若她的内心挣扎。过了很久,院中深处又传来声音,楚狂澜迅速回头,见齐凌风抱剑前来,他的颊侧有一道红肿的血痕,左耳上还包着一圈薄薄的纱布。“狼主。”齐凌风一礼,“王请。”咔嚓——玉牌应声碎成几块,被闻姑射死死握在掌心,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一滴、两滴,很快在门前汇聚成一片小小的血泊。沉静良久,她才迈开沉重的脚步,大步流星地朝拓跋劼的书房走去。齐凌风和楚狂澜一起跟在她的身后,进入院门时,楚狂澜忍不住借着书房内投射出的火光打量他。他的容颜没有改变,眼神却和从前很不一样——所有从竹影堂下山的刺客们起先都是一样的,他们的眼睛如青城山中的湖水一样清澈。然后,湖水变成溪流,涓涓去往山下,流淌进新的湖泊。在那些湖泊里,有的浑浊污秽、满是泥沙,有的经历战乱、血染山河,还有的,也像青城山中的湖水一样澄澈。楚狂澜尚在流淌下山的路上,而齐凌风已经消失在湖里了。书房门半掩着,闻姑射站在门外,透过门扇之间的细缝,看见拓跋劼坐在桌案前,身旁烛火摇曳。齐凌风上前替她开门,却被按住手腕,他便识趣地退到了后方。闻姑射站在门前,门内是她的兄长,门外是她的百姓。良久,她伸出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楚狂澜正要跟上,齐凌风却横起剑,拦住了他的去路。“师弟,”齐凌风道,“我们很久没有聊过了。”楚狂澜的目光波澜不惊,眼中唯剩漠然,却又在听见他下一句话的瞬间瞳孔骤缩:“狼主可有告诉过你,两年前,她在云中时的故事吗?”大门砰一声关上——拓跋劼坐在桌前,手中正在翻阅兵法,闻姑射静立门前,无声地望着他。“坐。”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倒了一杯奶茶,“一直站着不动,怕我害你?”说完,一只金杯被递到了闻姑射的面前。她没有接,而是侧过目光,看向桌上摊开的兵书。桌案上的烛火闪了闪,拓跋劼听见妹妹说:“圮地无舍,衢地合交。”拓跋劼露出笑容,他听懂了这句话,显然,妹妹也听懂了。“汉人真聪明。”闻姑射这样说道。“但有时候也很笨。”将手中的奶茶放在一边后,拓跋劼说。“阿兄,”闻姑射终于看向他,她扔下玉牌,用双指夹住那封染血的信,举到拓跋劼面前,问,“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才是七月,夜里还是热的,闻姑射却觉得遍体生寒。她看见面前的兄长朝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她少时的记忆中,那是兄长在每次开战前才会露出的笑容。“我还以为汉人有多聪明。”拓跋劼笑着说,“驱虎吞狼,就不怕养虎为患,落得腹背受敌的下场吗?”风从没关拢的窗缝中吹进来,将案上的烛火吹得来回抖动,晃得屋内人影憧憧,仿佛有无数冤魂索命而来。闻姑射闭了闭眼睛,听见自己问:“那现在,猛虎是要北上吞狼,还是南下渡河?”拓跋劼再次举起那杯奶茶,送到她的面前,朝她敬了敬:“且放心吧,狼主。云中城外、草原与雪山、腾里护佑的四方之地,不会是这只猛虎的天下。”可闻姑射却说:“乾坤岂有二日?”“腾里创造苍狼白鹿,苍狼白鹿创造我们。狼主,你非日月,你是神鹿的化身,是腾里的最宠爱的孩儿,是我们的母亲。”“没有孩儿会谋害他的母亲。”闻姑射冷冷地说。夜风再次吹来,桌上的烛火终于支撑不住,倏地熄灭了。在一片黑暗中,拓跋劼的声音变得森寒无比:“所以,你对我的恨,早在阿娘死的那一年就已经开始了,对吧?”书房内陷入死寂,过了很久,久到连拓跋劼都以为闻姑射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是。”她只回答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比无尽的诘问、斥责和怪罪还要令人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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