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雁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话,末了忽然想起,昨天下楼梯时,季青也对自己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林峰是林先生,我只是季总。 夏怀雁一直觉得自己和他只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才有的交集。 季青也的权利大地位高,自己跟着林峰叫他季总才是最正确的,现在看来,他不会以为自己只想快点让他帮夏家,觉得自己很没礼貌吧。 夏怀雁的呆愣让孙姨有些过意不去,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话而苦恼了。 孙姨在季青也身边待了许多年,她的心自然多偏向季青也一些。 她能看出来季青也是喜欢夏怀雁的,也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自然想在夏怀雁面前多替季青也说说好话。 她这么确定两人在谈恋爱,一方面是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简单,自己心里有了个判断。 另一方面是因为早上季青也出门的时候告诉她,夏怀雁以后要长住在这儿,叫她往后一日三餐定时过来做饭就行,不用像以前那般打了电话再过来,这更让她确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两人产生隔阂,孙姨忙道,“不过没关系,感情也是要慢慢来的,不急不急。” “……” 这回夏怀雁倒是没有再否认,只是笑了笑。 夏怀雁早起没有看手机的习惯,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天下来他几乎不怎么玩手机。 他从厨房里出来后便上了趟楼,把之前在酒店里那套衣服从纸袋里拿出来洗了。 林峰的名片却正好被衣服带出来落在了地上。 夏怀雁捡起来,因为暂时没有地方放,他便打开了手机壳,将它夹在了透明壳与手机之间。 而昨晚在夏怀雁睡着之后的未接来电依旧显示在通知栏里。 是冯安双打来的。 接二连三没接到电话,怕人担心,夏怀雁不得不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给他报平安。 电话在嘟了十几秒之后才响起,一声吊儿郎当的男声立马就传了出来,“雁雁,没事儿你,搞了两天不接电话,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没事,昨天有点事情忙着呢,你知道我一忙起来就不太看手机的。”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没有马上报警,还以为你又被人欺负了。” “没有,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冯安双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低了下去,“跟我讲这些。” 夏怀雁拿着脏衣服去了浴室,把手机搁在盥洗台上开了免提,没怎么听出他语气的变化,多讲了些琐碎的事情,正要挂电话,又听见冯安双道,“下午你是不是要去舞蹈室兼职?我正好路过,晚上你就别回家吃了,我带你去吃烧烤。” “好啊,但是烧烤吃不了,”夏怀雁笑,“我太上火了,早上起来嘴都肿了。” “这么严重,那我顺便给你带点药吧,上次我妈给我买的我还有剩。” 两人又讲了好一会儿,其余的话决定下午见面的时候再谈。 中午季青也没有回来吃饭,孙姨问了夏怀雁喜欢什么,按照他的喜好给他做了几道菜。 夏怀雁不太挑食,无论什么都说好吃,哄得孙姨乐开了花。 他出门的时候孙姨给了他一把伞,白色的向日葵伞面,很漂亮。 下午日头太烈,夏怀雁的面色被晒得更加白皙,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白色的短t被汗弄湿了一些,炎热的风一吹,让他的脸色透出一股不自然的红。 夏怀雁在艺术机构里当助教,辅助当班舞教教小朋友们练形体。 他本人的仪态和身姿都很好,往那一站就是范本,因为长得漂亮又温柔,小朋友都喜欢他。 老师每次说托他的福,小朋友们上课都积极了很多。 夏怀雁只是腼腆笑笑,说着没有没有。 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好说什么,他毕竟不是真正的老师,也不会把这些客套话当真。 舞蹈课在下午四点结束,冯安双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见夏怀雁出来,便给他递了一瓶水,“辛苦了,夏老师。” “谢谢。”夏怀雁听见他的调侃,笑看了他一眼,“别这样,我还没有那个资格当老师呢。” “什么没有资格,”他挑了挑眉,“我看你比真正的老师要专业多了,这个学期的体育选修就拜托你带我过了,夏老师。” 夏怀雁被他逗笑,这两天沉闷的心情倒是有所好转。 “给你带了药,在我书包里,一会儿吃完饭等你回家的时候我再给你。” “谢谢。” “你说你上火嘴唇肿了?”冯安双凑近他的脸,仔细瞧了瞧,“我看看。” 夏怀雁不太习惯和别人凑得这么近,见冯安双在看向自己的脸后脸上的表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他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没事,下午已经好了很多了。” 冯安双却有些魂不守舍起来,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哦,那我们去吃饭吧。” 吃完饭后大约六点,冯安双拉着他去了步行街逛了一圈,买了些小礼物给夏怀雁。 冯安双的家境还算不错,夏怀雁和他出去玩的时候总是会时不时的收到一点小礼物。 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总是这样收也会有负担,临了分别的时候夏怀雁说了下次请他吃饭,并嘱咐他以后不要再买了,才安心了一点。 两人分开时将近七点,天都暗了,提着冯安双给的药,头上顶着一个他给自己买的新帽子,夏怀雁坐了公交车回了季青也住的元盛小区,却在小区门口让保安给拦了下来。 夏怀雁没有季青也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孙姨的联系方式,他现在又不可能直接回夏家,一是没有得到季青也的允许,二是他还没有做好直接面对夏席诚的心理准备。 虽然想快点见到妈妈,但对夏家人的恐惧依旧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有林峰的联系方式,原以为自己不会有麻烦他的事情。 带着忑忐不安的心情,夏怀雁拨通了林峰的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就被接通,公式化的语气,“您好。” “林先生,”夏怀雁紧张地眨了眨眼,“是我。” “夏先生,怎么了?” “我下午出门了,现在在小区门口。” 夏怀雁的话没有表达完整,林峰却已经懂了,他道,“您在原地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小区对面的马路上车流依旧紧密,夜晚的街景让白天繁忙而稍稍冷漠的云城多了几分亲切感。 夏怀雁站在小区门口,本以为林峰会在半个小时后才来,结果五分钟后,他等到的不是林峰,而是从小区里出来的季青也。 男人依旧西装革履,穿戴整齐,裁剪得体的西裤顺着他笔直的腿垂下。 他棱角分明的脸,有几分不近人情。 不知他跟门卫说了一句什么,自己就被放了进来。 夏怀雁好奇问道,“季总,怎么是您来接我啊。” 男人瞧了自己一眼,准确来说是瞧了自己的帽子和手里的袋子一眼,便伸手提过自己手里的袋子,收回了目光往里走去,“不是林峰你很失望?” “不是的。”夏怀雁明显感觉他生气了,可又不知他在生什么气,急忙跟了上去。 上电梯时男人终于又开口,问,“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见人肯跟自己说话,夏怀雁立马乖乖回答,“下午有兼职,去工作了,然后跟朋友吃了饭。” “没钱还买这些东西。” 夏怀雁一愣,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头上的帽子,又解释道,“是朋友给我买的,我让他下次别给我买了,太破费了。” 季青也没说话,夏怀雁站在他边上,透过电梯镜面瞧见的男人的脸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变得更加阴沉。 随后电梯内又安静下来,夏怀雁的心跟着惴惴不安。 他虽然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但又实在猜测不出别人的心思,心情也跟着季青也散发出来的情绪变得差了一些。 出了电梯进了门,夏怀雁跟在玄关后换鞋,轻轻地问了他一句,“您是不是生我气了呀?为什么呀?” 季青也没说话。 夏怀雁没听到他回答,倒想起了白天和孙姨说的话,他声音明显委屈了一点,叫他,“季先生,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青也原本不带停顿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什么?” “季先生……” “好。”季青也打断了他的话,握拳在嘴边掩了掩,“说到这就行。” 他轻咳了几声,低沉清冷的嗓音多了几分愉悦,“没生气。”小可怜 季青也的脾气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 夏怀雁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的原因,才误以为他方才真的在生自己气。 进屋时桌上的饭菜还热着,主位上摆着的碗筷几乎还没有动过。 他怔愣,“您还没吃饭吗?” 季青也嗯了一声,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储物台上,“去把药吃了。” 夏怀雁原是想多嘴问问季青也,是不是因为方才下去接自己所以才耽搁了吃饭,这会儿就听见他这么说,顿时心头一紧。 他还以为自己能逃过吃药这一步的。 夏怀雁摘下头上的帽子跟手一起藏在了身后,没什么底气地嗫嚅着,“我已经好了,不用吃药的。” 虽是绵软而忧愁的腔调,但一副抗拒的样子体现得淋漓尽致。 季青也抬眸,把他这副模样瞧进眼里,总是冷淡的脸捎上了些动容,“是增强免疫的药。” 在夏怀雁疑惑地眼神中,他又补充了一句,“甜的。” 一杯甜甜的药水下肚,夏怀雁舔了舔唇角,转身偷瞄了一眼坐在餐桌上吃饭的季青也。 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给自己补身体,自己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 夏怀雁觉得有些负担,季青也对自己这么好,他根本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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