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良久,但见沈宓笑靥如花,半句都不再多解释,顿然觉得好没意思。
走时留下了那件离府进宫时捎上的裘袍大衣,说是给温珩带的。
漫天大雪埋了来路之迹,宫墙上露在外头的雕花栏杆,远看几乎聊胜于无,日昃而幽冥至,玉藻飘絮的雪花,捻合成簇落入地面。
沈宓望着那些一步步踩出来的脚印,重新教风抚平,原本还看得清的人影,潇潇散进白茫茫一片里,仿佛从来也没人光顾过这里。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他想,这样其实就很好。
无人来,便无人可去。
也永远再不会多添这世道要挟他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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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玦离开后,温珩也拖着两条麻痹的双腿,被人从偏殿架了出来,他为人端直,如若不是缘由新仇旧恨,他也决计不会走上违背良心之路,如今遍地都是执迷不悟的同谋者,他恍然觉得心虚。
沈宓并未再与他多说,只把殿中温玦落下的裘袍与他手中,便转身进了殿中。
闻濯送了温珩一程。
路途不远,只消得几句话的功夫。
&ldo;筹码之意,温大人有何指教。&rdo;
他根本不是冲着让温珩指教去的,他只是故意勾起那道义二字惹得温珩羞愧,好让这冰天寒地冻一冻他那近乎麻木的脑子,教他在黄粱中清醒。
&ldo;臣也有一事请教。&rdo;温珩停步,在承明殿与内宫一墙之隔的玄武道上,与闻濯仰面而视。
&ldo;治国安邦、治学崇礼,肃整朝局平定天下是为道,那改朝换代,拥立新帝,以延续先道瑾瑜,自上而下发聩满朝污浊之举,又是什么?&rdo;
&ldo;亦是道。&rdo;他的平静宛如风中不含铁石的冰刀,哪怕教人问到了下怀,也并未有一分一毫的动容。
&ldo;那我等崇立此道,又有何更改之必要?&rdo;
&ldo;你不该问本王。&rdo;闻濯冷漠地看着他拼命想要挣出天光的双眸,&ldo;你该去问北境三十万有家无归的守军,或是他们被横祸挟命而去的冯统帅,抑或是如今承位下车,都还在替其守丧的新任统帅贺云舟,甚至还有你们心知肚明的……&rdo;
被逼迫的退无可退,只敢躲在深宫里平衡利弊,犹如走尸一般的宁安世子沈序宁。
如今鲜血洒得路人皆知的只有一个冯昭平,可他们也该知道,年少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沈宓也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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