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刹那，想起了自己昔年的亏欠，苏微强行克制着自己，才在最后关头偏开手，没有直接击碎那家伙的天灵盖。

耳边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原重楼吓得脸色苍白，终于结结巴巴地将后面的话说完：&ldo;……只不过，替你换了件衣服而已……&rdo;

她松了一口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ldo;真的?&rdo;

&ldo;当然是真的!上一个没知觉的女人，又有啥意思?&rdo;他也急了，有点口不择言，&ldo;可笑!我要是真把你给睡了，你现在自己难道感觉不出来吗?&rdo;

&ldo;……&rdo;她愣了一愣，果然觉得身体毫无异样，再看着这个被自己压在地上的人，忽地一窘，瞬地站直了身子，&ldo;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替我换衣服?&rdo;

她的脚一松，他连忙也站了起来，嘀咕：&ldo;你被我吐了一身，总得换一下。

&rdo;

&ldo;什么?&rdo;苏微一惊，又想发怒。

&ldo;好了好了……你要是再狗咬吕洞宾，我就赶你出去了!&rdo;他赶紧回到了桌子前，握紧了一把小刻刀，警惕地对着她，不由得也带了几分怒气，&ldo;我又没欠你什么，你住在我家，吃在我家，穿着我的衣服，凭什么还对我动粗?强盗!土匪!&rdo;

&ldo;……&rdo;她愣了一下。

是的，他说得没错，这一串事情说到底，似乎是自己不占理。

可她那么多年来纵横天下，从来刀剑头上分胜负，哪里还轮得到和人文绉绉地讲道理?

&ldo;好吧，算是我冒失了。

&rdo;她也是个爽直的人，开口道歉。

&ldo;哼。

&rdo;原重楼拍了拍衣袖，重新坐回了桌子面前，一边拿起刻刀继续雕刻着檀木，一边头也不抬地问，&ldo;说吧，你为啥赖着不肯走?我们只不过萍水相逢，总是有原因的吧?&rdo;

她看着他，嘴唇动了一动，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

&ldo;我想向你打听一点消息。

&rdo;迟疑了片刻，她转过视线，看着挂在墙上的面具，开口：&ldo;你……你有没有见过我师父?他戴着和你一样的一个面具，也来过苗疆……&rdo;

&ldo;啥?&rdo;他瞥了一眼，却忍不住笑了，&ldo;在这一带，戴这种神鸟饕餮纹面具的人可多了去了!&rdo;

苏微想了一想，又道：&ldo;他还给了我这个。

&rdo;

她侧过头，撩起长发，乌黑如瀑的长发下那一对翠色耳坠摇摇晃晃，映绿了雪白的脖颈和耳根，美丽异常：&ldo;你也是玉雕师，说不定见过?&rdo;

原重楼懒懒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忽地一亮，很久没有移开。

&ldo;这回你问对人了。

不错，我记得这一对绮罗玉!&rdo;他站了起来，看着她，喃喃，眼神却变得遥远，&ldo;八十一对坠子里，只有这一对是被一个不明来历的汉人买走的‐‐那个汉人戴着一个精美的面具，声音低哑，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一眼就在八十一对里挑出了最好的一对。

虽然过去了十几年，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rdo;

苏微再也忍不住，脱口：&ldo;对!那就是我师父!&rdo;

&ldo;你师父一定不是普通人，&rdo;原重楼忍不住抬起手拨开她的鬓发，用食指托起了那一滴翠绿，叹息，&ldo;他眼力极好，也一定非常疼你，肯为你一掷千金‐‐&rdo;

&ldo;一掷千金?&rdo;苏微皱眉：&ldo;绮罗玉很贵?&rdo;

&ldo;当然非常贵重，如今以黄金万两也寻不到。

&rdo;原重楼望着她，傲然，&ldo;即使是在七八年前我新雕出来的时候，每一对的价格也都在一万两白银以上。

&rdo;

&ldo;一万两!&rdo;苏微失声惊呼。

原重楼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讥讽：&ldo;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师父多有钱?对了，他叫什么名字?&rdo;

&ldo;……&rdo;苏微沉默了片刻，道，&ldo;我也不知道。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