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吟没说话,也没动。他在想,那一枪是把他的脑花打分了家吗?不然他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危在旦夕呢?
被人摁了一下,脸皮贴着冰凉的木板时,他方才后知后觉的打量起眼下的处境。
貌似不太好啊,他想。
身边是手臂粗的木头做成的囚笼,坐着的是一匹眼看就要归西的老马拉车,他温吞又无害的坐直,伸了伸一直跪着的双腿,这一伸,让他心凉了半截。
他感觉自己的腿不听使唤了!
微微侧目看了眼刚才给了他一下的人,那是个身穿盔甲,手握长矛做士兵打扮的人,浑身上下只露着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此时正不善的看着他,半举着的长矛对他跃跃欲试。
大概他的动作再大一些,又要挨一长矛。
他了然于心,对目前的情况做了次简短而要的梳理。
在二十一世纪,他被来路不明的人喂了颗枪子,再醒来就成了阶下囚,但眼下的情况,并不比心脏被爆直接躺尸的好到哪里去。
他轻叹了口气,理了下碍事的长袖,叠放在腿上,借着长袖的遮掩,顺着毫无知觉的腰,把毫无知觉的腿从根摸到脚踝,在脚踝处摸到一个圆环状的铁质物件。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这是什么,给俘虏带的脚镣。
他皱着眉想,在来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究竟犯了什么罪。都半身不遂了,押送他的人还要防备的扣上脚镣,反倒是带来危机四伏的双臂,无拘无束。
押送他的人,大抵是脑子不太好用。
陆清吟被颠得难受,就算屁股下有个没有知觉的肉垫子也不顶用。他摸着腿叹了声气,失去半身的感觉,就像他整个人被拦腰斩断了似的。
他想动动腰缓解下麻木的身躯,却碍于现状不能动,因为稍稍动下,身后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就会用狠狠的给他来一下。每次力度把握的极其准确,准确到他刚好脸贴着木头却不会被划伤。
如果时机允许,他很想问问对方,是怎么把握这个力度的。
他们走的这条路很荒凉,荒凉到一马平川,方圆百里藏不住任何人。押送他的这群人,个个身披盔甲,头戴钢盔,手握长矛,整军肃发,行走间只有整齐的脚踏地声音,糅杂着车轱辘的吱呀吱呀声。
一时间和谐无比。
陆清吟再次被长矛掼倒在地,他觉得没法再忍。再忍下去后背都该凑齐一朵牡丹花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那是人没被逼到想找死的份上。
他哗啦一下展开双臂,扭头怒视着已经将长矛朝他伸出半截的小兵,嘴唇微动,想说点什么,又怕漏了陷,只好抿紧唇,继续怒火中烧的盯着那小兵。
小兵被他一看,握着长矛的手抖了几抖,在陆清吟看来,那长矛差点就半空坠落。他心想,看来这半身不遂的原主人声名大噪到骇人听闻。
“谁准你把矛头对着陆将军的?”前面的人发现车后的僵持,喝令停止前行后,驾马来到两人面前,“还不把矛头收起来?”
小兵立刻把长矛收了回去,一言不发的退到一旁。
面前没了烦人的东西,陆清吟这才把目光放到来人身上。
喝令的显然是押送的领军,整支队伍除了他被囚在车上,就属这人还骑着马。领军此时正眼带戏谑的看着他,其中的热讽冷刺海浪似的涌向陆清吟。陆清吟想,说话夹棍带棒,看来在原主人手上吃过的亏大概也有英汉词典那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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