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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我们就这样走，如何对得起部下？赶快通知他们自找出路。&rdo;

邱清泉即与各军打电话，熊笑三已溜掉，李弥还在等着。我说：&ldo;丙仁兄也通知一下各军好了。&rdo;李出去又回来说：&ldo;第五军警戒兵说，谁也不让走。&rdo;我很生气说：&ldo;哪里会有这回事。&rdo;

李弥这才去了。我给蒋介石最后一电说：&ldo;各部队已混乱，无法维持到明天，只有当晚分头突围。&rdo;另通知文强将战车直属部队集合，重要文件烧毁，待命。接着再要电话就不通了。邱清泉打完电话后，拉着我带着特务营就走。我见邱清泉张惶失措，一直带着队伍向北跑，我是跟不上的。又觉得要逃命就不跟大队走，只有在夜间钻空子出了包围圈再说。

我于是带着副官卫士十来个人，先向西走出村庄，再转向东北，沿途见大批部队整队向陈庄前进，一问原来是七十二军。这时四面沉寂，无一枪声。我走到贾砦附近，见有大队解放军向西运动。我们在战壕内隐蔽起来。副官尹东生给我剃了胡子，并说&ldo;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rdo;，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解放军大队过去后，卫士扶着我一直往东北跑，想跑过一段再向西转南。途中遇到一位像解放军干部的人和一位卫生院长（以后给我裹伤时知道的）。我们都冒充解放军第十一纵队。又遇到一个老百姓，说四面村庄都有队伍。我心中很慌，已经跑了二十来里路，还有队伍，不知道跑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跑出包围圈，就从两个村庄间向西北跑。这时天已亮了，见村庄上有队伍，尹副官说：&ldo;我们到村庄上报到去。&rdo;我说：&ldo;不行，还是赶快走。&rdo;这时，两个解放军战士跑来问：&ldo;你们是哪一部分？&rdo;副官说&ldo;送俘虏的。&rdo;再一喊，副官卫士都放下武器。我觉得左右都变了，凶顽气又来了，企图自杀，尹副官从旁将手枪夺去交了。

解放军把我们带到村庄后说：&ldo;你们饿了吧！&rdo;于是送水送饭，大家饱吃一顿。不久，解放军把我们分成两部分：我同副官、司机到一位首长处谈话。副官说：我是尹东生，《徐州日报》随军记者；这位是十三兵团高军需&rdo;；司机说：&ldo;我是张印国，在徐州开商车，他们给拉来的。&rdo;各人都拿出证件。

首长似乎有点怀疑，只细看看几个人后问我：&ldo;高军需叫什么名字？&rdo;我将计就计说：&ldo;叫高文明。&rdo;他笑着说：&ldo;你这个名字倒不错，十三兵团有几大处？&rdo;我答：&ldo;六大处。&rdo;&ldo;你把六大处处长的名字写出来。&rdo;我先无准备，一个也写不出，就打叉问：&ldo;你贵姓？&rdo;他说：&ldo;我姓陈。&rdo;我想：如果是陈毅的话，风度倒不错，我可以同他老老实实谈谈。但见左右看俘虏的人很多，怕将自己的消息走漏出去，连累我的家庭，就说：&ldo;这个地方谈话不方便吧？&rdo;陈主任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怕飞机炸，就说：&ldo;不要紧，对你们的空军，我们有经验，吓不了我们。你们只要坦白交代，我们一律宽大，除了战犯杜聿明以外。&rdo;我想：&ldo;我就是，你还未发现。&rdo;他又问：&ldo;杜聿明是不是坐飞机跑了？&rdo;我们三个人都说：&ldo;听说跑了。&rdo;陈主任见问不出什么结果，就交代到另一间屋里休息。后来又有一位干部来，同陈主任一样地问过一番之后，经过严密的检查，然后将东西一一点清，交还各人。这一检查，使我感到解放军对俘虏的态度真好，手续清楚，纪律严明。以后，解放军对尹东生说：&ldo;你是安徽人，去找你的老乡去。&rdo;将我同张印国带到一个广场，从十三兵团大批俘虏的面前经过，看见许多熟悉的老部下，我觉得既惭愧、又恼火。惭愧的是对不起部下，恼火的是解放军已对我怀疑，总有一天会被认出来的。

我们到一间磨房里休息，解放军监视很严。这时，战犯这个罪恶的名称一直缠绕着我。张印国见我心神不安，就多次劝我夜间逃跑。我自己觉得腰腿疼痛，行动维艰，逃出去走不动会死，被解放军发现也会死。与其被处死，不如先自杀，还可以做蒋介石的忠臣。一刹那间执拗得仿佛死神来临，见警卫人员刚离开屋，就顺手拿起一块小石头在脑袋上乱打，一时打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所幸解放军及时发现，将我抢救到卫生处。不久即清醒过来，好像一场大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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