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那样锋利的,攻击性的蒋衡,他更像一座隐藏在雾霭中的山,沉稳又冷静,进可丢石头砸死敌人,退可做阻挡千军万马的天险。纪尧的联想能力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巅峰,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长着火柴手脚往外丢石头的q版大山,忍不住把自己逗得笑出了声。蒋衡狐疑地看着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说明我对你的能力一直都有清楚的认知。”纪尧强行憋着笑说:“你应该高兴啊,说明就算在分手期间,我对你的认可都不受外界力量影响。”蒋衡轻哼了一声,说道:“诡辩。”纪尧脑子里那座山还在继续来回奔跑,他越看蒋衡就越想笑,最后干脆停下脚步,靠在窗台上笑个不停。蒋衡被他笑得发毛,又忍不住跟他一块笑,气得用胳膊拐了一下他。“笑什么。”蒋衡没好气地笑道:“光知道口头夸奖,也不知道来点实际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画饼。”“谁说的。”纪尧不太服气,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随便点了两下,然后将其塞进了蒋衡的手里。蒋衡低头一看,才发现屏幕上是两张预定好的机票。三月六号,上海到东京。“蒋衡。”几乎是在同时,纪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再带我去一次北海道。”“那就给我带一束最漂亮的花。”“故地重游”这种事,纪尧曾经提到过一次。可是在蒋衡的认知里,这显然不是一场能够说走就走的旅行纪尧工作繁忙脱不开身,平时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休个周末都谢天谢地,更别说要空出一整周的假期来。但现在预定好的机票就躺在纪尧手机里,上面时间航班清清楚楚,由不得蒋衡不信。而且纪尧选定的时间颇有意思,不偏不倚,正是他们上一次北海道之旅的日期,看起来“重新开始”的念头相当坚定。蒋衡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无奈地笑了。“你不忙了?”蒋衡说:“能请下来假?”说来惭愧,在社会里摸爬滚打这些年,比起虚无缥缈的浪漫主义因子,蒋律师也显得务实了许多。纪尧的人生充满了“一时冲动”,他在特定的环境下总是容易受气氛影响,脑门一拍就做出决定。不过好在六年过去,纪医生总算被社会打磨得世俗了一点,知道在“冲动”前要做好一点准备。“我刚打电话跟领导说好了。”纪尧说:“过年期间我留下值班,多值几天,算上周末和年假,正好年后能攒出一周来。”过年期间医院本来就忙,但今年正赶上纪尧几个同事要么结婚要么要探亲,人手一下子变得短缺起来,纪尧赶在这时候送上门愿意承担多余的节日值班,简直给郝雨解了燃眉之急。“就是得委屈你。”纪尧说:“大年夜可能得陪我在医院过了。”这对蒋衡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他的仪式感从来对事对人不对场合,只要有对的人在身边,蹲在休息室吃外卖和在家吃烛光晚餐本质上没什么不一样。不过他坏心眼上来,还是逗了纪尧一嘴:“这不太好吧,工作场合,允许家属长待吗?”“那肯定不允许。”纪尧说着歪头看了蒋衡一眼,视线夸张地扫了他一圈,苦恼道:“所以我到时候只能跟他们说,说你在家又哭又闹,不肯自己过年,我要是不带着你,你就反锁家门不让我上班。”蒋律师没想到纪医生颠倒黑白起来比讼棍还厉害,当着面就能泼自己一身脏水,顿时气笑了。“那还是算了。”蒋衡幽幽地说:“别耽误了纪医生的职场形象,我到时候还是加班去吧。”纪尧怕他说到做到,决定见好就收,笑眯眯地搭了台阶下:“开玩笑的……过年情况特殊,可以给值班的医生开个友情绿灯。前年我们主任自告奋勇留下来值班的时候,他老婆还来给他送年夜饭。”他“服软”得这样快,蒋衡也不好说什么,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自己也没再提加班的事。周芳的案子解决了,但网上的舆论还在。周芳要上诉的决定在网上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但蒋衡晚上回去琢磨了一下,觉得现在这个判罚已经足够谨慎,大概率二审不会开庭了。纪尧对此倒不怎么关注,他的证言已经入档,自认为以后就跟这事儿没关系了,结果没成想“接受意见。”这一天纪尧比平时回来的都晚。蒋衡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盖上锅盖,第六次按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正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纪尧是不是加班,就听见房门的门锁被人从外拧开了。外面的寒气顺着大开的房门铺洒进来,一下子就冲淡了屋里的暖意,蒋衡从厨房走出去时,正看见纪尧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看。他看起来格外兴奋,眼睛晶晶亮亮的,右手背在身后,一大束无法被身影遮盖的香槟玫瑰被他欲盖弥彰地挡住一大半,只留下几朵“漏网之鱼”从他的侧腰后面露了出来。“猜猜看。”纪尧说:“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要是一回事,自己随口一提的小愿望被人实现了又是一回事。饶是蒋衡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见状还是眼前一亮,心里冒出点雀跃的小火花。他眼角向下弯了弯,眼神瞬间就柔和成一片暖意洋洋的海,整个人周身都萦绕上一股温柔又愉悦的气氛,连带着纪尧都开心起来。蒋衡心情好了,自然就愿意跟纪尧玩儿点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小情趣,于是挑了挑眉,睁眼说瞎话道:“让我猜猜你给我买巧克力了?”纪尧蹬掉了鞋子,光着脚进了屋,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再猜猜。”纪尧说。纪尧说着还在背后握了握花束外面的包装纸,摩擦出一点的响声。蒋衡歪了歪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明知故问道:“不会是花吧?”“猜对了!”纪尧夸张地站直身体,把背后那束花拿到身前,像个霸道总裁一样,一把将花塞进了蒋衡怀里,笑眯眯地说:“给你的!”手里浅色的香槟玫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蒋衡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束花跟纪医生追他时同城快递的那束完全不同他手里这一堆香槟玫瑰各个花苞新鲜,没有一点残缺干枯的花瓣。而且看起来大小差不多,每朵上都撒着清凉的水珠,看起来显然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蒋衡长到这么大,自己的“愿望”还没被人这么放在心上过。他捧着花的手指紧了紧,想做出点夸张的惊喜反应,然后像以前一样说点调情的话活跃气氛,可他张了张口,却一时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的胸口像是被这束花塞满了,一点多余的空隙都没有,蒋衡的胸口重重的起伏了一瞬,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瞬,下意识把这束花搂紧了。“好不好看。”纪尧笑着说:“我挑了好久呢。”纪尧也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但从蒋衡跟他提出“要求”的那一刻,他的多巴胺好像就一直都处于极亢奋的状态。“好看。”过了一会儿,蒋衡微微垂下头,极轻地嗅了下带着花香的水汽,这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无奈道:“你还真买了。”“你第一次提要求,我总不好当耳旁风吧。”纪尧说。“第一次?”蒋衡纳闷道:“不至于吧。”他跟纪尧恋爱三年多,同床共枕的日子也不少,平常过日子磕磕碰碰,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到“第一次提要求”的地步。“至于。”纪尧说。蒋衡自己没发觉,但纪尧却记得很清楚。而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兴奋什么因为在此之前,蒋衡好像从没跟他提过要求。相比起纪尧,蒋衡显然成熟又稳重,他善于把控恋爱的节奏,也能想到很多纪尧想不到的细节。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一起的那些年,除了调情之外,蒋衡要么就是把所有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要么就是给出几个选项让纪尧选,从来没开口说一句“我想要什么”。哪怕是他不高兴,他也很少直白地说“我不想这样”,而是拐弯抹角地暗地试探,试探不成就自己搭个台阶下来,从来不肯提出要求。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恋爱模式,纪尧曾经一度认为他是有所保留,所以才不交出自己的喜好和弱点,但这次重逢后,纪尧才知道,蒋衡或许自己也没发现这件事。现在蒋衡终于肯松口吐露一点心思,纪尧好像瞬间就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这种需要不再是某种“家庭符号”,而是切身地落在了他和蒋衡两个人身上,变成某种沉甸甸的东西。没人不想被最爱的人需要,纪尧也不例外。蒋衡自己回忆了一下,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于是无奈地笑了笑,半默认了纪尧的话。“花很好看。”蒋衡说:“谢谢。”“你喜欢,以后还能买,所以你可以试试多提两次。”纪尧向前一步,认真道:“我不会像我爸一样,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得。”纪康源是纪尧心里的反面案例,他的无视和漠然造就了那个畸形而沉闷的家。纪尧从他身上学了很多“反面案例”,一桩桩一件件都能当警示。纪尧越靠越近,蒋衡生怕他压坏了花儿,于是下意识地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才忍不住抵着纪尧的肩膀,把那束花暂且放在了餐桌上。“当然,别的也行。”中间没了阻挡,纪尧顿时没了顾忌,他难得看蒋衡感动到失态,有点得意忘形,忍不住倾身向前,把蒋衡逼到了墙边,伸长胳膊按住了蒋衡身后的墙面:“你有什么就要跟我说,否则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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