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并没有准备嫁给楚觅云。 他说这句话只是想让自己死心,他失去了爱人,但他还很年轻,他以后还会遇见新的人,会拥有家庭。 而在手术结束后,他经过了漫长的恢复时间才能下床,他再也没有打开过这个光脑。 可他也没有丢弃过这个早就被淘汰的型号,甚至连搬来白帝星,他也带过来了。 如今,他再一次启动这个光脑。 他才看见,在他信息库中,还躺着一条回信。 联络人是未标注的账号。 但他点开这条回信,就知道这条信息来自于谁。 上面写着 “别嫁给别人了,嫁给我好吗?” “对不起,你还愿意要我吗?” “我已经学会怎么做松饼了,也会煮红茶了。我买下了好几颗小行星,你可以换着住。” 顾谨亦轻笑了一声,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滴在了光脑的界面上。 他想起来了,难怪他来谢家的时候,谢淮舟会给他做烤松饼。 他们当年住的那个疗养院,并不是什么设备齐全,服务周到的地方,更像是租住给租客的一片别墅区,除了山清水秀以外,所有事情都得自己动手。 他买了一个做饭机器人,但是做菜很难吃,而且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 傅沉来了以后,学过几样简单的料理,但是甜品却一直做得极其难吃,连最简易的烤松饼都做不好。 可现在他又变回了谢家的家主,他却学会了。 顾谨亦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他看见了这条信息的发送时间。 是在他跟楚觅云订婚的时候。 他跟谢淮舟,总是这样,擦身而过。 而在隔了一个客厅的卧室里,谢淮舟也没有睡着。 他撤去了房间的屏蔽功能,时时刻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明知道顾谨亦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顾谨亦太心软了,永远当不了一个坏人。 但他却还是如惊弓之鸟。 他低头望着左手臂内侧的一条疤痕,今天离开酒店的时候,顾谨亦曾经问过他,这条疤痕,是他父亲留下的吗? 他摇头说不是,却也没告诉顾谨亦,这道疤从何而来。 在现在的科技水平下,这种疤痕只需要一个喷雾就可以去除,但他却一直保留着,提醒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道伤口里,曾经藏过一个芯片。 他离开顾谨亦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走,唯一带着的,是顾谨亦买给他的光脑,是最简易的款式,连接的是一张假身份卡。 他坐在飞行器上,冷静又冷淡地吩咐手下过阵子去接顾谨亦,心里并没有想好他跟顾谨亦的未来要走向何方。 但是当飞行器降落,他从窗内看见他父亲的人把他们全部包围的时候,他的身体远比心脏诚实。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了光脑内的芯片,用刀在手臂上割开了一道伤口,将芯片藏了进去。 他用止血喷雾喷在手臂上,那里看着又平整光洁。 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藏着一个芯片,这个芯片没什么特别的,没有储存什么惊天秘密,只有他年轻的爱人,絮絮叨叨的聊天记录。 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反应更快。 在他被捕的那一刻,他藏起来的唯一一样东西,是跟顾谨亦有关的纪念。 可惜的是,他被监禁的那半年里,身体虽然没有收到伤害,精神却一直被高压折磨。 等他被救出来的时候,他花了快两个月才完全康复。 而他手臂中的芯片也取了出来,留下一道狰狞的疤。 但因为一直藏在血肉里,这个芯片已经彻底损毁。商家的技术人员花了很久,才让这个芯片重新能使用。 里面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他离开顾谨亦的时候。 顾谨亦对他说:“早点回来。” 谢淮舟现在想起曾经的自己,只觉得可笑。 他怎么会错误地觉得,爱着顾谨亦的只是失去记忆的傅沉,而不是恢复记忆的谢淮舟。 虽然顾谨亦不在,但因为长久地生活在一起,屋子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 温柔又雅致的红茶气息,像一场可以沉醉不醒的美梦。 谢淮舟缓缓闭上眼,又想起顾谨亦在风铃草里对他微笑的样子,穿着白色的衬衫,头发扎成一个小揪,唇红齿白,天真又腼腆。 他答应过给顾谨亦一个婚礼,他还记得顾谨亦说的每一个细节。 顾谨亦不喜欢现在流行的太空婚礼,海底婚礼,他就喜欢那种老式的,童话般的草地婚礼。 要有漂亮的玫瑰拱廊,蛋糕也要做成可爱的样子,不需要很多宾客,只需要邀请最亲密的朋友和家人。 六年前的他食言了。 如今他想要重新遵守,但顾谨亦,也许不想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提取液 顾谨亦用了几天时间打点好了自己的私事。 他跟工作室递交了辞职报告,也跟楚小年现在的幼儿园打了招呼,这是谢家旗下的幼儿园,他没有特意去办理休学,他只说要带楚小年离开一段时间。 幼儿园的几个老师都很喜欢楚小年,颇为舍不得地又抱了楚小年一会儿,还问顾谨亦:“是要带年年旅游吗,还是工作调动呀?” 这些老师都年轻又细心,顾谨亦跟她们关系一向不错。 他笑了笑:“要去散心一段时间。” “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谨亦还是笑:“我也不知道。” 在幼儿园耽搁了一会儿,让楚小年去跟他的朋友们都打过招呼后,顾谨亦就带着楚小年离开了。 楚小年跟他的好朋友们都哭得泪眼朦胧,白嫩的小脸都变红了,眼睛里包着两汪水。 顾谨亦抱着他,心里心疼得不知道怎么是好。 在大人的决定面前,小孩子总是无力的,他跟谢淮舟的爱恨不应该影响到楚小年,可他却不得不带着楚小年走。 他给楚小年擦眼泪,很轻地说:“对不起,是爸爸不好。” 楚小年却摇了摇头,他昨天听爸爸说过了,他们要离开谢叔叔家,去别的星球住。 他吸了吸鼻子,睁着红红的眼睛,带着点开心地问顾谨亦:“爸爸,我们是不是要去找妈妈了?” 这句话把顾谨亦问愣了。 刚来白帝星的时候,楚小年还经常因为想楚觅云泪眼汪汪,但后来也许是看出他对这个问题的无所适从,楚小年慢慢就不问了。 可现在,在听到他说要搬家后,楚小年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虽然有诸多不舍,但是他的神情里充满了期待。 这期待几乎要将顾谨亦压垮。 他无法面对楚小年眼中的雀跃,因为他没有办法再把楚觅云还给楚小年了。 他骗楚小年说妈妈去了远方,就像小时候他妈妈骗他说,他爸爸已经去世,这只是大人不得已的谎言。 他抱住楚小年,让楚小年靠在自己的肩上,不让孩子看见自己流泪的眼。 如果可以,他宁愿跟楚觅云交换,让他长眠地下好了,让楚觅云活过来。 她还有大好人生,还有这么可爱的楚小年,有她为之奋斗的理想和事业。 而他本就是被楚觅云从濒死边缘捞回的一具枯骨,一无所有,也无足轻重。 可偏偏,走的是楚觅云,留下的是他。 “妈妈暂时还不能回来,”他望着窗外,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她还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等你长大一点,我再告诉你,妈妈去哪儿了。” 楚小年趴在顾谨亦肩上的小脸一下子垮了,本来还是包在眼眶的眼泪噗噗噗地往下掉。 “那我们是去哪儿啊,”楚小年声音很低,撇着嘴,终于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他在白帝星有了很多熟悉的人,也交到了朋友,他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支撑他不要太难过的,就是也许要去见妈妈了。 可是现在这个希望一下子破灭了,他扁着嘴,睫毛上挂着眼泪,没多久就弄湿了顾谨亦的肩膀。 顾谨亦闭了闭眼,像回到楚小年刚出生时一样手足无措。 他听见楚小年担心地问:“爸爸,我们搬走了,谢叔叔怎么办啊,你不会想他吗?” 楚小年跟谢淮舟也相处出了感情,想到他跟爸爸走了,只有谢叔叔一个人就有点难受。 顾谨亦摸了摸楚小年的头。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成年人的狡猾之处,就是在遇见无法回答的问题时,可以逃避。 他会想谢淮舟吗? 这个问题说来也荒诞。 因为他这六年,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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