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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我好像属于那种不管是什么事情,要改变它的推进方式,总得耗费许多时间的性格。比如说给登场人物起个名字,我都会思考许久也起不好。像&ldo;鼠&rdo;啦&ldo;杰&rdo;啦这类绰号倒罢了,但正儿八经的名字却怎么也起不好。为什么呢?您要是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只能回答:&ldo;因为给别人起名字,我实在感到害羞。&rdo;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竟然随意赋予别人(哪怕是自己编造出来的虚构人物)姓名,&ldo;未免有些假惺惺&rdo;。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写小说这种行为令人害羞。写起小说来,简直就像把心灵赤裸裸地曝露在睽睽众目之下,令我十分羞赧。

总算能给主要人物起名,按作品来说是始自《挪威的森林》(一九八七年)。就是说在此之前的最初八年里,我基本一直用无名无姓的登场人物,用第一人称来写小说。细想一想,这样写小说就等于一直在为难自己,硬把繁琐曲折的规则强加给自己。可当时却不以为意,满心以为本该这样,坚持了下来。

然而随着小说变得更长更复杂,出场人物再无名无姓的话,连我也感到束手束脚了。出场人物数目大增,而且还无名无姓,这样一来势必会产生混乱。于是我只得放弃坚持,横下心来,写《挪威的森林》时便断然实施了&ldo;起名作战&rdo;。虽然实属不易,但我还是闭眼咬牙,豁了出去。自此以后给出场人物起名,就不再是苦差事了。如今更是信手拈来,顺顺当当就能起个合适的名字。甚至还写了像《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那样,主人公的姓名本身就成了书名的小说。《1q84》也是,从女主人公被赋予&ldo;青豆&rdo;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情节便像突然得到动力一般,朝前涌动起来。在这层意义上,名字成了小说中十分重要的因素。

就像这样,每当写新的小说时,我就设定一两个具体的目标,大多是技术性的、肉眼可见的目标,心想:&ldo;好了,这次来挑战一下!&rdo;我喜欢这样的写法。解决一个新课题,完成一桩此前做不到的事情,就有一种真实感,觉得自己作为作家又成长了那么一丁点儿,就好比一级一级地爬梯子。小说家的妙处就在于哪怕到了五六十岁,这样的发展和革新仍然可行,没有年龄的制约。如果是体育选手,大概就不可能这样了吧。

小说变成了第三人称,出场人物增加,他们各自有了姓名,故事的可能性便愈加膨胀开去。亦即是说可以让不同种类、不同色调、拥有种种意见和世界观的人物登场亮相,可以描写这些人之间多种多样的瓜葛和关系。而且最为美妙的,还是&ldo;自己几乎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rdo;。在用第一人称写作时,也有过这种&ldo;几乎可以变成任何人&rdo;的感觉,不过改为第三人称后,选择范围一下子更宽广了。

使用第一人称写小说时,在多数情况下,我是把主人公(或是叙述者)&ldo;我&rdo;糙糙当成了&ldo;广义可能性的自己&rdo;。那虽然不是&ldo;真实的我&rdo;,但换个地点换个时间的话,自己说不定就会变成那副模样。如此这般地不断分枝,我也在不断分割着自己。并且把自己分割后再抛入故事性之中,来检验自己这个人,确认自己与他者(抑或与世界)的接触面。对最初那个时期的我来说,这种写法是相称的。而且我喜爱的小说多是用第一人称写成。

比如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也是第一人称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杰伊&iddot;盖茨比,但叙述者却始终是一个叫尼克&iddot;卡拉韦的青年。我(尼克)与盖茨比之间的接触面在微妙又戏剧性地移动,菲茨杰拉德便通过这一点讲述着自己的生存状态。这种视角为故事赋予了深度。

然而通过尼克的视角来叙述故事,就意味着小说会受到现实的制约。因为在尼克的目光无法到达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很难反映在小说里。菲茨杰拉德运用各种手法,来了场小说技巧的总动员,巧妙地化解了那些限制。这样当然饶有兴味,但是这种技术性的创意存在着界限。事实上,此后菲茨杰拉德再也没写过像《了不起的盖茨比》这种结构的长篇小说。

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也写得非常巧妙,是一部杰出的第一人称小说,不过他此后也没再发表写法相同的长篇小说。大约是由于结构上的制约,担心小说写法会变得&ldo;异曲同工&rdo;吧,我推测。而且他们这种判断恐怕是正确的。

如果以雷蒙德&iddot;钱德勒笔下的马洛系列为例,这种制约带来的&ldo;狭隘&rdo;反而会成为有效又亲密的固定程式,很好地发挥功能(我早期的&ldo;鼠的故事&rdo;或许有那么一点类似之处)。而在单部作品中,第一人称具有的制约壁垒,往往会渐渐变成让写作者气闷憋屈的东西。正因如此,我也针对第一人称小说的形式,从多种方向发力摇撼它,努力开辟新的疆域,然而到了《奇鸟行状录》的时候,终于深深感到:&ldo;这就差不多是极限啦。&rdo;

《海边的卡夫卡》中有一半导入了第三人称,最让我长舒一口气的,是与主人公卡夫卡的故事并行,中田(一位奇怪的老人)和星野(一位稍嫌粗暴的卡车司机)的故事得以顺利展开。这样一来,我在分割自己的同时,还能把自己投影到他人身上。表达得更准确些,就是我能把分割的自己寄托到他人身上了。这样做之后,便有了更多搭配组合的可能性。故事也呈现出复合性分枝,可以朝着种种方向扩展开去。

可能有人要说:既然如此,早一点切换成第三人称岂不更好?那样岂不是进步得更快吗?实际上可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与我性格上不太懂得变通有关,但想更换小说的观点,就势必动手改造小说的构造,为了完成这种变革,就要有可靠的小说技巧和基础体力,因此只能审时度势、循序渐进。拿身体来说,就好比是顺应运动目的去逐步改造骨骼和肌肉。改造肉体可是既费功夫又花时间。

总而言之,进入二○○○年后,我得到第三人称这个新的载体,从而踏入了小说的新领域。那里有巨大的开放感,纵目四望,发现墙壁不见了。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无须多言,所谓角色,在小说中是极其重要的因素。小说家必须把具有现实意味,同时又兴味深长、言行中颇有不可预测之处的人物置于那部作品中心,抑或中心附近。一群人品一看就明白的人,说着满口一听就明白的话,做的全是一想就明白的事,这样的小说只怕没法吸引太多读者吧。当然,肯定会有人说:&ldo;像这种用平平常常的手法,描写平平常常的事情的小说,才是好小说嘛。&rdo;不过我这个人(归根结底只是个人喜好)对这样的故事却提不起兴趣。

不过,比起&ldo;真实、有趣、某种程度的不可预测&rdo;,我想在小说角色方面,更重要的还是&ldo;这个人物能把故事向前牵引多少&rdo;。创造登场人物的固然是作者,可真正有生命的登场人物会在某一刻脱离作者之手,开始自己行动。不单单是我,众多虚构文学作家都承认这件事。如果没有这种现象发生,把小说写下去肯定会变成味同嚼蜡、艰辛难耐的苦差事。小说若是顺利地上了轨道,出场人物会自己行动起来,情节也会自然发展下去,结果便出现这种幸福的局面,小说家只需将眼前正在展开的场景原封不动地转化成文字便可。而且这种时候,那个角色还会牵着小说家的手,将他或她引领到事前未曾预想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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