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姐听见船家被拖走,走了出来问道:&ldo;要不要点齐了衙役们一起去?&rdo;
周师爷摇头道:&ldo;此事关系太大,咱们趁他们半路上把人要回来就是,最好悄悄儿的不许教人知道方好。不然闹出来四川的官儿有一半要杀头。&rdo;
素姐听他说的厉害,忙道:&ldo;这么着,还是要银子开道,我去取几百两银子来。&rdo;
周师爷道:&ldo;一百两尽够。待借了舍亲的亲兵来,在下亲自带了去交涉就是,其实只要不撕破了脸,也无妨。&rdo;
果然周守备接了信,点了一队亲兵,并两个孔武有力的管家前来。周师爷劝狄希陈在家等消息儿,就骑了周府借来的马,领着众人去了。
狄希陈也不去衙门办公,只在家守着素姐,劝她:&ldo;无事,你家老三一无长相二无身材,顶多吃点皮肉之苦罢了。&rdo;
素姐泣道:&ldo;薛大薛二都还罢了。唯有这个老三跟龙氏,待我亲厚。若是把他丢了,将来怎么回家见龙氏?就是我自己也一辈子过意不去。&rdo;
狄希陈拍素姐的背道:&ldo;想哭就哭吧,平时总瞪他,待他回来莫要再板着脸了,搞得他跟小紫萱见了你就跟小鬼见了阎王一样。&rdo;
素姐扭了一扭,掐狄希陈一把道:&ldo;我是真心当他是自己兄弟,总想着他学好,不要总游手好闲。&rdo;
狄希陈笑道:&ldo;看看看看,好为人师的毛病到了明朝都改不了,咱们回山东干脆办个女子师范学校吧,你做第一任校长怎么样?也算是实现了你当年要做老师的理想。&rdo;
素姐不理他,狄希陈就捡了他们从小到大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乱说一通,要逗她发笑。
待小春香摆好了饭来请素姐两口子吃晚饭,素姐忙问道:&ldo;周师爷可回来了?&rdo;
小春香笑道:&ldo;九爷已是到城门外头去接了。大哥大嫂还是吃点罢,只怕三舅来家,还要款待那些周家的亲兵呢。&rdo;
狄希陈也道:&ldo;先吃饭吧,说不定吃完了他们就回来了。&rdo;
果然素姐一碗饭吃不到一半,就听见小九风风火火跑进来道:&ldo;回来了,还有饭吃没有?&rdo;
春香忙盛了碗饭给他,小九指了指门外,顾不得说话,先吃上了。素姐跟狄希陈放下碗筷,迎了出去,就见周家的两个管家扶了一个身披破布、蓬头垢面的人进来。狄希陈扒开乱发,虽然脸肿得如同猪头,左边眼睛还青了一大块,看得出来就是薛老三。
素姐见了忙教抬到圈椅上躺下,就吩咐小杏花里屋寻衣裳来给薛老三披上,又要请大夫来瞧,一个周家的管家行了礼笑道:&ldo;无妨,都是些小伤,只怕是饿狠了,先给他吃些稀的罢,过一两个时辰再吃些,睡一觉明儿就好了。&rdo;
狄希陈就要送他们外书房去吃酒,两个道:&ldo;多谢厚赐,只是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叼扰了。&rdo;
狄希陈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叫小春香拿了两个大赏封来,亲自塞到他们手里,才放他们去了。小九也丢了饭碗跟在后边送他们出去。
这里素姐亲自喂薛老三喝些茶水,方盛了一碗粥叫小杏花喂他。狄希陈跟小九一路说话来家,吩咐请周师爷进来吃饭,见薛老三张大了嘴一口等不得一口,都笑的要死。
素姐将动过了的几样菜撤下,让厨房另炒几样下酒菜。周师爷已是换了长衫,进来冲狄希陈拱了手道:&ldo;幸不辱命。&rdo;因素姐还在那里吩咐搬了酒送前头去,他又道:&ldo;不必安排酒饭,夫人先前的一百两银子,并不曾花用,我都赏了他们。&rdo;
狄希陈拉素姐一起郑重对周师爷道谢:&ldo;此番多亏周先生,还当重谢。&rdo;
周师爷笑道:&ldo;我倒不必,舍亲处很爱大人家的葡萄酒,倒是教我讨几坛呢。&rdo;
狄希陈笑道:&ldo;不值什么,明儿连酿酒的方子一起送了去谢他。&rdo;
薛老三看他们三人吃得热闹,自己面前只得一碗稀饭,素姐还一口一口慢慢喂他,恨不能眼睛里生出一双手来跟他们抢饭吃。素姐还道:&ldo;慢些儿,当心呛着。&rdo;
薛老三哼哼道:&ldo;俺要吃肉。&rdo;
素姐忙笑道:&ldo;我已教厨房去煮肉粥了。你饿了好几天,不能吃太多。&rdo;
小九故意举了酒杯,另一只手夹了块红烧肉道:&ldo;有酒有肉,不矣乐乎。&rdo;
薛老三气得不肯再喝稀饭,咒他道:&ldo;换了你,肯定卖到蜀王府里当太监。&rdo;
素姐正好听见,小声笑道:&ldo;也不见得,说不定王爷见了喜欢,就做了王妃了。&rdo;
偏生狄希陈坐得近些,也听见了,就笑个不了。小九本想跳起来去敲薛老三两下,看见素姐坐在薛老三身边的矮凳上,正低了头喂他吃粥,露出光滑的脖子来,忙掉了头夹菜吃。
大家都是两天没有好生吃饭,酒并不大用,忙忙的吃完撤了菜摆上茶来,周师爷就笑眯眯问薛老三道:&ldo;你是教人怎么哄了去的?&rdo;
薛老三红着脸不肯说,狄希陈解围道:&ldo;周先生怎么找着了他?&rdo;
周师爷笑道:&ldo;我带人围了刘家庄的前后门,只说家人走丢了有人看见躲了在他们庄上,我一说年貌,人家就把他送了出来,倒是不费事的。&rdo;
小九忙问道:&ldo;这起人贩子为什么不抓了来?&rdo;
狄希陈笑道:&ldo;有蜀王撑腰,咱们能把人寻来家就是万幸了。王爷煮私盐,就是今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咱们这么一闹,就是收拾得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今上仁厚,他还是他的王爷,咱们怎么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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