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语隐约觉得丁汉白吃软不吃硬，可是他丝毫不怕他，话赶话哪软的下来，干脆脖子一梗：&ldo;不去就不去，吃饭挨着你没胃口，我也吐了!&rdo;

丁汉白摔门离去，门敞着晃，感觉迟早掉下来。

纪慎语被灌进的风吹醒，才发觉他们两个幼稚可笑，不过气已经生了，至少这周末对方不会再理睬他。

不理也好，清静。

纪慎语兀自收拾房间，还哼着纪芳许生前爱听的扬州清曲，忙完洗澡换衣服，人连着屋子焕然一新。

这两天潮湿，青瓷瓶要阴干到周一，他索性拿上暑假作业去玉销记看店。

儿子不好惹，他哄老子开心去。

待到周一，天晴了，丁汉白的脸还没晴，撂下一句晚上有聚会就上班了。

纪慎语不慌不忙地挑衣服，穿一身最阔气的，用书包背上青瓷瓶，直奔玳瑁古玩市场。

他二进宫，气定神闲地转两遭，买瓶汽水，找一光线明亮的空当，摆摊儿开始。

很快来一年轻人，问：&ldo;这脏瓶子什么情况?&rdo;

纪慎语吸溜汽水，白眼儿翻得能拿金鸡百花：&ldo;没什么情况，别挡光。

&rdo;

这地界，不一定能听出行家，但门外汉肯定早早暴露，他把看热闹的人驱走，垫着旧报纸盘腿坐好，等待真正的买主。

不多时，一位老太太经过，银发梳得妥帖，和珍珠耳环交相辉映，停下说：&ldo;哎，我得戴上花镜瞧瞧这个。

&rdo;

周围有人投来目光，原来这老太太是熟客，喜欢收藏旧首饰。

纪慎语摸不准对方的斤两，睁圆俩眼打量，故意端着目中无人的神态。

老太太问：&ldo;小宝，你卖东西不介绍介绍?&rdo;

纪慎语说：&ldo;我家古董多呢，这个是从柜子里随便拿的，卖了换零花钱。

&rdo;

老太太慈眉善目：&ldo;家里那么多古董，你穿的衣服又讲究，还差零花钱?&rdo;

&ldo;期末考砸了，我爸不给花。

&rdo;纪慎语耷拉脸儿，将汽水瓶和青瓷瓶一磕，&ldo;反正懂行的知道我这是好东西，我不贱卖，不然被我爸知道了挨揍。

&rdo;

正说着，又来一个男人，近视眼镜公文包，斯斯文文。

他蹲下来，捏着瓶颈看，摸釉面的纹路，抠纹路上的污垢，似问非问：&ldo;这脏泥可不是放柜子里能积出来的。

&rdo;

纪慎语不动声色：&ldo;我爸说了，这瓶子买来就这样，没有脏泥才假呢。

&rdo;

有人稀罕这说法，男人翻转瓶身详细地看，纪慎语垂眼装作漠不关心，其实有些紧张。

那堆残片都是海洋出水的文物，表面的脏污也是实打实的钙化物，因此这瓷瓶从材质上看没有问题，考验的就是他的手艺。

&ldo;你要买吗?&rdo;他问，&ldo;不买别抠抠摸摸的。

&rdo;

男人不理，欣赏很久：&ldo;你这瓷瓶外壁的豆青釉不够匀净，有点发黄了。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