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将最后一颗凝香丸的药效耗尽,被压制的毒重新发作,他又重新感受到那种痛不欲生的折磨。
在感觉过无病一身轻之后,猛然袭来的痛苦,让他对皇后生出了埋怨。
要不是皇后出的馊主意,他本可以不必再承受这种折磨。这个时候,他选择性忽视了,是他自己也不想出银子,才会被皇后说动。
宇文景恒出来的很急,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戴个面纱出门。
当他顶着这么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仁善堂门口,人群都被惊得不自觉的后退。
——宁王满脸的燎泡,盖着旧痕,看上去丑得惊人,那些从燎泡里流出的脓水,更是臭不可闻。
甚至有好些人在心里腹谤,永安郡主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接诊这样一个病人,实在是遭了大罪了。
“景恒,你怎么来了?”皇后匆匆忙忙的从楼上赶下来,她自然是注意到众人嫌恶的退避,心中恨急。
“儿臣的毒又发作了,凝香丸已经用完了,儿臣再不来拿解药,只怕就要被活活折磨死了!”宇文景恒一边说,一边隔着衣服挠自己的胳膊,挠脸,有更多的燎泡被抓破,更多的脓水流出来。
皇后毕竟是过了好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靠近宁王之后,也闻到了这股越发浓重的异臭,险些没吐出来。
皇后只是微微别开了脸,宇文景恒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心中微微一滞,这是连亲娘都开始嫌弃他了?
这更加剧了他拿到解药的决心。
苏凌薇没有错过宇文景恒眸底一闪而逝的埋怨,若是能让这对母子一点一点生出嫌隙,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淡淡的开口:“怎么,宁王殿下也是打算空手套白狼来了?”
说着,她脸上带了些愤愤之色:“本郡主在宁王府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你中的这毒,并非寻常。要不然也不会难倒一大片皇城里的大夫。本郡主也不是真的就医术比别个高明多少,只是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勉力一试。”
“本郡主事先就与你说过,我只会笨法子。你要是嫌贵,大可以另请高明。”
“可是本郡主遵守约定,尽心尽力与你配好了解药,等你派人来取。不成想等来的却是皇后,在我仁善堂门口大吵大闹,口口声声是我苏凌薇漫天要价,恶意欺诈于你。”
说着,苏凌薇面色一沉:“皇后还说了好些个不中听的话,逼得我只能从外面请来十个账房,当众盘账。”
苏凌薇手一挥,:“宁王殿下可以瞧瞧,这些账房先生已经算了好几个时辰,都还没能算完呢!”
她走到了一个负责合计的账房身边,瞧了一眼数额道:“现在光药材损耗,就远远超过了百万两银子。皇后娘娘从头到尾都是看在眼里的,这边还有许多热心人做见证,本郡主可没有一星半点弄虚作假的机会。就如本郡主先前跟你说过的,你那珍品库都是不够使的。”
“不仅如此,还贴补进去不少好药材。偏偏还有人不知好歹,真以为一副解药是那么容易得的。张口就是一钱银子不出就想拿解药,还说什么本郡主就当给你义诊,也是不吃亏的!”
苏凌薇指桑骂槐,皇后的面色青青白白。
她自然不能容忍被个小郡主逼得下不来台,怒斥道:“就算药材损耗有这么多,可你张口就是八十万两诊金,不是漫天要价是什么?”
苏凌薇见皇后还在试图找场子,这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她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皇后娘娘就算要胡搅蛮缠,也要看看宁王的病症再说话。若是发烧咳嗽,自然是费不了几个银子的。可你看看宁王发作起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不是臣女要危言耸听,如果不能解毒,他不仅身受折磨,无法正常进食,也无法保证睡眠,迟早会把自己熬死的!八万两黄金买你儿子一条命,哪里就贵了?”
“你要是早把银子送来,宁王及时服下解药,就不用再受这等苦楚了。”
“皇后娘娘,你执意要闹这一场,无非是舍不得出银子。难道在你眼中,一些浮财还没有独子的性命重要吗?”
“更何况,这么多账房已经在算明白账,本郡主实际上已经贴补进去数十万两银子,端的是劳心劳力还落不下一句好。皇后娘娘执意要装糊涂,臣女是没办法跟你说了。”
她偏头看向宇文景恒:“宁王殿下,你自己说。当初本郡主是不是跟你说得清清楚楚,因为你身上的毒含有数十种剧毒,所以也需要数十种珍贵药材配解药。同时因为解药需要反复尝试,顺序跟分量有千万种变化,需要损耗许多药材,才要搬空你的珍品库。
“当时我可有勉强你必须请我配解药,有没有对你说过,嫌贵,可以另请高明?”
“你权衡过后,是不是自愿请我配解药的?”
苏凌薇又指了指堆成小山一样的账本,怒道:“你可以自己过去看看,每一钱银子的花费,是不是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只管去找,看能不能找出不正常的花费!”
第153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宇文景恒承受着难耐的折磨,哪里有心情看什么账本。
此刻是他有求于人,只能顺着苏凌薇的话当众承认:“的确是本王求郡主配解药的,那诊金,也是本王自个儿同意的。那些药材,也是经过本王准许,郡主才全部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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