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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第1页）

欧阳暖晚上睡得不甚安稳，睁眼便想到今日下午的事，翻来覆去的思付，晚上冷得厉害，欧阳暖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肖重华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犹豫了一阵，缓缓蹬鞋下chuáng。她从来不是个怕寂寞的人。有过一次的生死离别，她以为她看破了一切，却原来，脆弱仍在，反而更加贪恋那触手可及的温暖，贪恋得……竟让她有些隐隐的害怕。

肖重华的房间内有些昏huáng，暗暗的灯光打在窗前，欧阳暖静默了一阵，才推门而入。

肖重华睡得熟了，脸色苍白得厉害，烛火跳跃之下，映着他脆弱而透明，欧阳暖小心翼翼地走近，想起今日他毒发的时候那恐怕的样子，背脊顿时凉了，不由自主出了些冷汗。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有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欧阳暖看着他沉睡的侧脸，过了好大一阵，才走近chuáng边坐下。chuáng沿发出些窸窣之声，欧阳暖僵了僵背脊，怕打扰他似的，没敢再动。

肖重华睡得不甚安稳，眉间隐隐的皱起，也许是心里有什么惶恐不安，额上沁着些细小的汗珠，辗转反侧，却迟迟不见醒来。

欧阳暖看到这qg景，心下不由叹息了一声。拿过汗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了擦汗珠，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ldo;当初救我，你这又是何苦……眼睛瞎了，这三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rdo;

肖重华这样骄傲的一个人，突然看不见，这是怎样的折磨。

肖重华像是在做梦，也许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qg，浑身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意，几缕漆黑柔亮的发丝贴在他的侧脸上，显现出几分不同平日的软弱与无助来。欧阳暖怔了一下，忍不住低叹一声，又开始小心擦拭。

&ldo;我该信你吗？……&rdo;欧阳暖小声呢喃，垂着眼睛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肖重华，过了一阵，见肖重华没有什么反应，又轻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ldo;你下一次还会不会抛下我一个人……&rdo;

欧阳暖一阵心酸，回忆往事，原本以为一切的一切她都悄然忘记了，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过往却浮现在眼前，熬过挣扎，度过痛苦，当她终于可以坦然的时候，眼前人又再次闯入自己的心，如此突如其来的，让她无所适从。

&ldo;重华……&rdo;欧阳暖伸出手指，凌空描绘他的眉眼，似乎有一肚子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却又奇异地说不出来，她忽然笑了一声，慢慢道：&ldo;等你好了，就离开吧……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rdo;

欧阳暖以为自己在自言自语，过了片刻，忽然一声倦怠虚弱的声音飘来：&ldo;……你若不想回去，我陪你走……&rdo;

欧阳暖怔了一下，缓缓回过神来，见他灰暗的眸子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心下一紧，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缓缓包住。

&ldo;你……醒了？……&rdo;

&ldo;恩。&rdo;肖重华冲他笑笑，没忍住咳嗽两声，道：&ldo;听见你的声音……就醒了……&rdo;

欧阳暖尴尬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垂下眼帘，动了动手，想抽出来，却冷不防地被某种力量握得更紧。

&ldo;你……&rdo;欧阳暖抬起头来，被那双不甚明亮的双眸注视，忽然心下一颤，不知是怎样一种qg愫渐深心底，麻麻的，热热的，眼中一酸，让她不自觉得有些热意。

肖重华咳了两声，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欧阳暖帮他盖好辈子，又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淡淡地道了声睡吧，刚要离开，却忽然被人拉住。

&ldo;我陪着你，接下来的日子，我都陪着你……&rdo;

欧阳暖任他拉着，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留下肖重华，痴痴地看了她背影半响，最终敌不过睡意，慢慢进入梦乡。

欧阳暖渐渐觉得，肖重华那样凝神的目光，一举手一投足间不经意的动作，气势犹在，根本不像是个失明的人，然而那刻意勉力搜寻捕捉她双眸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的逞qiáng，是啊，他那样骄傲雍容的一个人，怎能容忍自己的双眼看不见呢，他努力地根据声音追寻她的位置，努力寻找她的方向，这是在勉qiáng他自己……

&ldo;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去泡药泉了，贺雨然说，若是同时施针，还有可能治好你的眼睛。&rdo;

肖重华脸色一白，偏了下头，捉住她的手，&ldo;你在意吗？&rdo;下一刻，握着她的手心却又凉了几分，面上神色愈发患得患失，&ldo;暖儿，我虽看不见你，可是，我还有双耳，可以听得见你，还有双手，可以触得到你……还是，你嫌弃这样的我？&rdo;眉宇间是深深的自弃惶然，全身都是僵硬。

见惯了他云淡风轻的稳cao胜券，胸中沟壑无数却不露声色的韬略算计，却从未见他这般无措脆弱。明知道不能原谅他，明知道不该原谅他，可是……

不忍，欧阳暖叹了口气。

瞬间，却听得他的呼吸一窒，他慢慢地伸出另一只手一寸一寸覆在她的手上，梦呓一般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轻声开口：&ldo;暖儿，你刚才这样说……是关心我吗？&rdo;

&ldo;不是！&rdo;欧阳暖否认。

肖重华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了。

&ldo;那么‐‐留在我听得见触得到的距离内，可不可以呢？&rdo;肖重华缓了口气，继续这样恳求。

欧阳暖没有回答，终究只是‐‐默许。

翌日，摄政王下令送亲队伍继续前行，他却住进了别院。

这一住，就是三年。

&ldo;娘为何一直盯了爹看？&rdo;

&ldo;……&rdo;

直到念儿仰着小脸困惑出声，欧阳暖才惊觉自己竟然自进房间开始眼光便未离开过肖重华，一时胡呼乱láng狈地调转开眼睛，却瞥见他一下抬起的双眸，内中星辉荧荧fèng蜷含qg，欧阳暖一下怔然，竟似被逮个正着一般不敢移动，直到他轻轻地唤了声：&ldo;暖儿&rdo;。她才记起他瞧不见，心中竟似长长松了口气，双眼调转向窗外，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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