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在周围人的评价里,逐渐修正着自己的对外形象,在日复一日的完善中,将「保持耀眼」练习成了,不需要触发就可以自动运行的机制。仿佛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有底气,才能摆脱阴翳,才能在知道内情的人面前,不被先入为主的偏见击溃。别人眼里的言,看起来并不内敛,甚至可以说是喜欢热闹、喜欢出风头的,但也没人注意到,他的所有张扬都有条明确的边界线。在「这是个无聊但规矩的孩子」与「这是个有趣但叛逆的孩子」之间,言给自己找到了个不会被怪罪的位置。直到那天,柏鹭像是看出了他心里叫嚣着的破坏欲似的,主动替他模糊了这条界线……偷了他们队伍数据的那组,最后肯定是输了个惨烈,连颁奖典礼和闭幕晚宴都没参加,骂骂咧咧地提前走了。言也没参加,几个队友说要团建庆祝一下。结果一群人热热闹闹在火锅店落座后,却巧合地发现了角落里,自己孤零零享受晚餐的柏鹭。但言只是朝对方笑着打了个招呼,并没有选择去主动邀请。倒是几个队友,顺着言的动作往那边瞧了一眼,在发现是同校的学长后,积极地把柏鹭拉了过来。柏鹭待人一向礼貌温和,用其他人的话说就是,他身上有种如沐春风的距离感。言隐约记得,以前听学生会有几个师姐讨论过他,但一直没能把人名和人脸对上号,今天下午「主控室断电」事件后,才算是记清楚了柏鹭是哪个,也理解这个矛盾形容的成因。柏鹭并不算特别健谈,但每一句都很有内容,能让别人清晰感受到他的精明稳重,哪怕可能短暂的产生些微妙的防御心理,可最后,却还是会不自觉地被他的思路牵引着走。和柏鹭这样的人浅尝辄止的接触,是几乎不会感到不舒服的,但也仅限于此。趋利避害,规避危险的本能,会阻止大部分人太过靠近自己难以把控的事物。这样的观念好像是所有人的共识。所以,虽然柏鹭凭借出众的条件在宁大颇有议论度,可他却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亲密的朋友,除了偶尔和室友一起吃个食堂、打个球,柏鹭在校园里一般都是形单影只的。言能够发现这点,并不是有多在意对方,纯粹是因为,自从商赛结束认识了对方过后,柏鹭出现在他身边的概率,忽然就变得出奇的高。也不知道真的是巧合,还是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的某种程度体现。柏鹭好像无处不在。有时候对方会来主动和言搭话,请他喝杯咖啡或吃颗薄荷糖,有时候就只是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时间久了,不仅旁观者觉得,他们两个已经熟到每天都要结伴学习的地步,就连言自己,也开始习惯起了柏鹭这样默契的陪伴。直到某次短假期,大多数学生不是回家过节,就是组团出去玩了。言没家可回,也不太想去旅游,就留在学校随便找点事情做。宁大作为顶尖名校,为了迎合学子们不同的生活习惯,满足大家的学习需求,大多数公共区域都是可以二十四小时使用的,但假期里的图书馆,无疑是最冷清、不受欢迎的地方。言毕业原本是有出国打算的,就想着正好趁这段时间研究一下语言考试。他做正经事的时候一向专注,经常忘记时间,等再抬起头的时候,这一层只剩下了柏鹭和自己,连主灯都已经不知道在什么自动熄灭了。护眼灯柔和的光亮下,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旁边的柏鹭,却也径直撞上了对方的视线。柏鹭身前的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然已经盯了自己有一会了。他眼睛微弯,笑容不达眼底,看不透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情绪。言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对方这种总是像在审视别人的态度。“怎么了学长?”言礼貌笑了笑,主动发问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眼睛长得真的很漂亮。”柏鹭的回答莫名其妙,轻佻的态度甚至有些冒犯。言虽然不排斥被人用这类词语夸奖,但柏鹭话语中隐约藏着的深意,让他下意识有些抗拒。“哦,那学长你也挺漂亮的。”言轻描淡写地说道,字里行间的阴阳怪气浅淡,但依然是能让人清晰分辨的程度。“吃肉桂卷么?刚刚下楼买完回来,才出炉,还是热的。”柏鹭轻笑出了声,却并没有为刚刚的越界而道歉,而是问了句毫不相关的。言摇了摇头,随口敷衍着:“不了,我讨厌肉桂的味道。”对此,柏鹭倒也没有很在意:“光学习不累么?能陪我聊会天么。”言无所谓地抬了抬眉梢:“你想聊什么?”“聊聊……你觉得我怎么样?”柏鹭直白地问道。言一怔,难免有些不解,但思考片刻,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答案稍作美化,以一种不会得罪人的方式,表达了出来:“我觉得,你性格很好,为人处世很有分寸感,成熟稳重,值得信赖,是个不错的朋友。”“朋友啊……”柏鹭却似乎并不满意似的,他顿了顿,偏要继续追问:“除了这些呢?”言不懂对方今天是哪条神经搭错了,但依然好脾气地回应道:“学长想听什么?”柏鹭眸色渐深,沉默片刻,话里有话似的,低声问道:“作为恋爱对象怎么样?”“应该很不错吧。”言思考了一下,坦然说道,“部里的那些女生们偶尔会聊这些,她们都觉得,你看起来就像适合结婚的样子。”想到她们八卦时尺度的露骨,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漂亮的眼睛在微弱灯光的映衬下,像是淬进了细碎星点,眼角那颗小红痣都仿佛又鲜亮了几分。他半开玩笑,半揶揄地打趣着对方:“这种事你问我没用,我经验为零,改天介绍我室友给你认识吧,听说他追女孩子很有一套的。”“学长有喜欢的女生了么?”言礼貌性地好奇道。柏鹭却不置可否,注视着言,意味深长地弯着唇角,好半天后才终于出了声:“有。”“但不是女生。”言愣了愣,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噢,那也无所谓啊,现在社会接受度已经很高了。”柏鹭点了点头,却没打算见好就收:“那你呢,你的接受度高么?”“不知道,我没有过喜欢的人。”言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将桌面上自己的东西快速收进包里,起身便要离开,“学长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改天见。”可柏鹭却没打算给他撤退的机会,直接抬手,紧紧攥住了言的手腕,本就敏感的皮肤上,瞬间留下了一圈泛着红的指痕。“言,你真的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么?”还没等言做出反应,柏鹭却直接凑到了他的眼前。“我从来就没打算和你只做朋友。”柏鹭带着笑意,声音低沉,一改往日的疏离温和,强硬的态度中夹杂着些许势在必得的自信,“校内论坛里,关于我对你一见钟情,正在努力追你的帖子都开了三四个了。”“全世界都快知道了,只有你不知道。”“你好迟钝啊。”柏鹭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似的。反应过来的言,刚想拿出他熟练的老一套,委婉又不失礼貌地拒绝对方,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打好的腹稿才到喉头,还没等开口,柏鹭的唇便猝不及防地覆上了他的嘴角。“这样你明白了么?”柏鹭轻声说道。月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照进室内,没关严的窗缝将夜风送了进来,透明的窗纱被吹得飞扬飘浮。柔软的触感倒也没能激起当事人的心悸,下一秒,言蓄满力的拳头就招呼到了柏鹭脸上…………一阵带着青草气息的风拂过,言在温和的阳光里睁开了眼。昨晚褚如栩非要闹,不停在拿他和姓柏比较,连做的时候也不肯消停,就知道磨着言,一遍一遍地夸奖他,承认他比柏鹭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言竟梦到了以前的事。感到晦气的同时,他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感慨。当时下手还是轻了。这种装逼连着耍流氓的行径,只打一拳还是太保守。没准当时他揍得再狠一点,也就没后面的事了。言撇撇嘴,在意识完全清醒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坐起来。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再纵容褚如栩了,言心里腹诽道。好在他平时生活健康规律,还有晨跑的习惯,不然,就凭褚如栩这个折腾人的水平,自己现在可能骨头都快散架,动都要动不了了。对方大概是有给他仔细做过清理,除了肌肉的酸胀,和隐秘处一丝细微的痛感,言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褚如栩不在卧室,言不用看就知道。小朋友黏人得很,不管是事中事前还是事后,都要跟他紧密地搂抱在一起。言嫌喘不过气,商量着哄他松松手,褚如栩也一律装作没听到。实在装不下去的时候,就果断搬出「最喜欢你啦」、「再抱一会」、「我离不开你嘛」这种话,撒娇耍赖并用。闹得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随便他了。正当言想着下楼去看看对方在干什么,怎么半天连声响都没有的时候,床的另一侧,褚如栩睡觉的位置,却有个什么突然动了两下。言不免有些讶异的偏过头去,只见被子鼓鼓囊囊的一团,下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像是终于耐不住寂寞,细微的呜咽从侧面特意留出的缝隙里传了出来,如同在撒娇似的。言茫然地直接掀开了被子,下一秒,一只陨石色的小边牧就出现在了他的床上。重获自由的小狗立马蹦了起来,围着言啪嗒啪嗒地边嗅、边转了好几圈,又用粉嫩的小舌头,自来熟地舔了舔言的手背,然后才摇着尾巴回到了它刚刚趴着的位置,乖巧地坐了下来。小东西浅蓝色的眼睛晶亮,像雨后的天空般澄澈,此时正专注地盯着言看,脑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也不知道是觉得新奇,还是在对他示好。言看着被窝里突然多出来的小狗,不禁有些恍惚。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自己不够清醒,还浸在纷杂的梦里,没能脱离出来。一人一狗就这样对视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良久,言才仿佛找回了意识似的,伸出手,挠了挠小边牧毛茸茸的下巴。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用不解的语气,试探地轻声喊道:“褚如栩?”小东西立马配合的「汪」了一声。这下言的表情更困惑了。还没等他进行二次确认,房间的角落就传来对方没忍住的笑声。言转身看了过去。清爽的风把窗前的纱帘吹了起来,将躲藏在后面的褚如栩暴露了出来,他弯着眼睛走到床边,坦荡地迎上言依然有些茫然的目光,微微俯下身,带着一个个温柔又眷恋的吻,从睫毛顺着鼻梁一路向下,在鼻尖稍作停驻后,最终安稳地落到了言的唇角。“哥哥,怎么乱叫人家名字呀。”褚如栩笑盈盈地打趣道:“我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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