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丰握了两个小饭团,另加一杯白开水,递到阿胜面前。
&ldo;肚子饿了吧?先吃饭。&rdo;
但是阿胜迟迟没有伸手去拿。
&ldo;吃不下吗?如果你心里很难过,那就先说出来好了。为什么要逃跑?说出来好不好?&rdo;
藤兵卫双手揣在袖口里,为难地不断皱着眉,最后问道:&ldo;我说阿胜啊,你逃跑是为了……选在今天逃跑,是想在家里过年……想跟阿爸、阿妈一起过年吗?&rdo;
阿胜依旧‐味抽抽搭搭地哭。
&ldo;还是,有人虐待你,才一时冲动跑出去?&rdo;
对阿丰的这个问话,阿胜虽然眼泪扑簌簌掉,却仍用力地摇头。
阿丰看着藤兵卫,而他则看着掉在阿胜小手背上的泪珠。
&ldo;那,阿胜,&rdo;阿丰又问道,&ldo;这样的话,你今晚逃走是不是因为昨晚的小火灾?&rdo;
阿胜瘦弱的肩膀僵住了。她仿佛想压抑身子的颤抖,用力撑着搁存膝上的双手
&ldo;再说得明白点,是为了昨晚的小火灾和藏在神龛注连绳里的头发……是不是?&rdo;
阿胜一听,不知是否终于崩溃了,哭得更厉害。啊,果然猜对了,阿丰暗付,与藤兵卫互看了‐眼。
&ldo;哭久了,小心眼睛会瞎掉。&rdo;
要从还留有乡音、哭得喘不过气来的阿胜口中问出话来,真是大费周折。
&ldo;是你把头发藏在注连绳里的吗?&rdo;
阿胜边打哆嗦边点头说:&ldo;是。&rdo;
&ldo;为什么呢?&rdo;
阿胜咕噜一声地吞咽之后,小声回答:&ldo;我认为这样可以供养‐‐&rdo;
&ldo;供养?&rdo;藤兵卫瞪大双眼。
&ldo;那头发是谁的?&rdo;阿丰问道。
&ldo;是我……阿妈的。&rdo;
三
阿胜生于水乡的贫穷农家,在六个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幺。家里穷得三餐不继,阿胜搞不好会被卖到那种地方。因此,谈妥了可以到伊丹屋做事,她真的觉得很幸福,从没想过要对铺子做出那种恩将仇报的事。
大约两个月前‐‐亦即刚谈定阿胜到伊丹屋做事后不久,阿胜的母亲突然病倒。那时,水乡那‐带流行骇人的时疫‐‐发高烧,难过得呻吟不已,频频想喝水,喉咙像塞住了般,染病后不到十天便会死去。阿胜的母亲正是染上了这种病。
无论接连死了多少人,代官所(注六)也不会关心这种贫穷村落。只是,开始谣传这病似乎会传染时,代官所才总算有所行动,八度派来公役,也只是敷衍了事地调查而已。
在这些公役之中有位医生,但在缺乏代官所支持的情况下,医生根本无法独力照顾那么多病人。不过,这位医生仍对痛苦、恐惧的村民提出了几个忠告。
不能用病人用过的碗筷吃饭、不能喝生水,其中最重要的忠告是不能将得这种病的死者直接土葬。医生说,这是他到长崎游学所得的知识。只要坚守这几点,时疫终将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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