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从前是不信的，现在信。

&rdo;楚令沅问，&ldo;皇上是真命天子，您信吗？&rdo;

&ldo;不信。

&rdo;祁铮淡淡：&ldo;即便真的有，朕也不信。

朕同皇后一样，务实，真真实实握在手里的东西比什么都值得信任。

&rdo;

楚令沅不置可否：&ldo;尽人事听天命。

&rdo;她信命，否则她怎么会从班璃变成楚令沅？但她不在意命这个东西，喜欢命运的安排就欣然接受，不喜欢就抵抗，实在抵抗不了那就躺平。

江湖人，向来无所畏惧，又乐知天命。

祁铮侧目，&ldo;那皇后可后悔进宫？&rdo;问完又踟躇，强硬道：&ldo;不过你没什么资格后悔，好吃好喝供着你，也没见你做个称职的皇后。

你这种人在外面大概也嫁不出去。

&rdo;

合着好赖话都让你说尽了！

楚令沅腹诽，她正色道：&ldo;皇恩浩荡，臣妾不敢后悔。

&rdo;她觉得自己该收敛点，过多表露不满，这狗皇帝为难她楚老爹咋办？

祁铮如何看不出她在敷衍，但他已经不想深究。

他知道她不乐意，打一开始就知道。

楚老曾向他明言，幼女娇纵，不堪为后，但那时他别无选择。

太后与世家对后位虎视眈眈，他从战场归来，虽夺回了执政权但在朝堂中只有一个楚老能信任。

楚老与他有恩，他曾想，日后朝局稳定，若他的女儿愿意继续做皇后，他一生尊她为妻，让她享无尽荣光；若不愿意，想个两全的法子放她出去便是。

如今朝局或许还称不上尽在他掌控，但扪心自问，真非她不可吗？他亲政这几年羽翼早已丰满，想换个皇后麻烦是麻烦点，得防着太后防着世家，但也不是不能够。

可谁让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呢？

祁铮伸到楚令沅手捧的九鼎中汲水，洒在土壤里，两人相对而立，礼钟再次敲响，群臣高呼，&ldo;天佑大周！

&rdo;但他并未立刻收回手，而是顺势抬起湿润的手指轻轻在楚令沅眉间点了点，半开玩笑道：&ldo;皇后不需要天佑，朕来佑吧。

&rdo;

楚令沅看着他。

祁铮微笑，&ldo;皇后感动的说不出话了？&rdo;

楚令沅在眉间摸了摸，指腹果然一片晕红，她也微笑：&ldo;臣妾的花钿沾不得水，您想臣妾等会儿以这副尊容面对祖宗先贤？&rdo;

祁铮干咳两声，&ldo;擦干净就是，画成这样以为自己是观世音？怪里怪气。

&rdo;

楚令沅有些不开心，&ldo;这可是建安当下最时兴的妆容。

&rdo;她虽然对这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身体有诸多不满，但对这张脸还是心悦的。

&ldo;走吧。

&rdo;祁铮走向台阶。

楚令沅跟在他身侧，长长的阶梯一直延伸，上来时还不觉得，这样一看，总有种了无依靠的眩晕。

她下意识靠近祁铮，突然发现，他的脸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