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灏没料到堂堂闵九爷的宅院居然清寒至此。说起来,这儿的一桌一椅无论材质或是做工都属最佳。但是,这儿空荡荡的没甚装饰,甚至于没甚摆设。一入其中,就给人清冷孤寂之感。
认真算来的话……
旁边桌案上有个团花狮纹青花瓷梅瓶,里面插了支枝丫虬结的腊梅,瞧着倒是颇有意趣。虽只落在桌案的一角,却给这屋子里添了不少暖色。
丁灏正细看这支梅,就听沉稳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清冷的声音淡淡香气。
&ldo;丁大人喜欢这腊梅?&rdo;
丁灏闻声侧身过去,揖了一礼,答道:&ldo;满室清冷,唯有此花暖人心脾。看来九爷也是爱花之人。&rdo;
闵清则微笑着回头望了眼思明院的方向。
下午时候那小丫头羞得狠了,他好生哄了半晌,又陪她吃了饭方才好起来。
她想去他的书房里练字。
闵清则生怕他的屋子太凉,临走前又让人多拿了几个火盆过去,这才耽搁了会儿功夫,来得迟了些。
想到小丫头给他插好这瓶花时那欣喜的模样,闵清则心里喜悦,语气平淡地道:&ldo;不过是随手乱插的罢了。&rdo;
&ldo;说是乱插,其实是花了不少心思。没曾想九爷竟是爱花之人,当真好雅兴。&rdo;丁灏一板一眼地答着,又揖礼问道:&ldo;不知闵大人叫我前来所为何事?&rdo;
闵清则乃从一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而大理寺卿丁灏不过正三品。更何况闵九爷是御前大臣,身份更是不同一般。
不过,丁灏素来不畏权贵。在闵九爷面前这般恭敬,更多的是因为对九爷能力的赞叹与敬服。
闵清则对他做了个&ldo;请&rdo;的手势,两人在桌案前面对面落了座。
&ldo;陶宗民,丁大人可曾听说过此人?&rdo;闵清则问道。
丁灏道:&ldo;自然是听说过的。陶家乃是当年京中豪富之一,几十年前已经搬离了京城。只还有一家书坊是他家所管。前些年的时候,那家书坊也已经易主。我问过几句,方才知晓是因了陶家家主过世。想必就是那陶宗民。&rdo;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书房的名字好似是&ldo;抷书而记&rdo;。
闵清则推了一杯茶到丁灏跟前,&ldo;那你可知晓陶宗民这些年去了何处?&rdo;
丁灏不解他为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此人之事,答道:&ldo;并不知。&rdo;
&ldo;去了青州。&rdo;闵清则道:&ldo;这几十年间,一直在青州。&rdo;
丁灏不由得眉心一跳,喃喃道:&ldo;居然是青州么。这可是有些巧了。&rdo;
&ldo;为何这样说?&rdo;
丁灏正欲答话,忽地顿住,微微笑道:&ldo;倘若闵大人告诉我为何关注这陶宗民的事情,我许是可以与大人一谈。&rdo;
闵清则莞尔,抬指轻叩桌案,&ldo;你也不必这样提防。我既是让你过来,便是已经晓得了你和当年在青州任通判的丁斌的亲属关系。&rdo;
&ldo;闵大人好手段。&rdo;丁灏眼中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ldo;你居然让人查我?&rdo;
闵清则轻笑道:&ldo;丁大人有甚值得我去查的?&rdo;
丁灏自知刚才错怪了他,思量了下此事定然是与陶家有关系,于是叹道:&ldo;其实丁通判不过是我远房一位堂叔,我与他并不甚熟悉。更何况堂叔故去多年后我才晓得了他在青州任职一事。虽说堂叔与陶家同在青州,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却并不知晓。怕是没甚可帮得上忙的。&rdo;
&ldo;并非如此。&rdo;
闵清则说着,抬手抚着自己跟前茶盏的杯沿,&ldo;我想调用丁通判这些年写过的所有卷宗。&rdo;
丁灏端茶的手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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