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心里头这样地踌躇着，口里就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站在一边发愣。

令仪道：&ldo;你怎么不做声？哑了吗？我问你家里有亲事没有亲事的时候，你口里说了个水点得灯亮，那就不哑了。

&rdo;计春道：&ldo;你别嚷，要怎样子办，你出一个主意，我照办就是了。

假使你愿意离婚，我就离……&rdo;

令仪坐在沙发椅子上，顺手向后一掏，掏出一只靠垫，两手拿了，高高举起，就向计春身上砸了过去，跳了脚骂道：&ldo;离！

离你的魂！

离你的魂！

&rdo;她口里骂着时，那个靠垫已经砸到计春的头上。

虽然这个东西，并不怎样的沉重，但是一大团东西，突然地打到脸上来，眼前一黑，也有些发晕。

于是身子一闪，红了脸道：&ldo;有话慢慢地商量。

你为什么动起手来？&rdo;

令仪跺了脚道：&ldo;动手？我要咬你两口，才解我心头之恨！

&rdo;计春被她说着，无言可答，只是低了头。

令仪道：&ldo;你说话呀！

怎么又不做声了？&rdo;计春道：&ldo;你瞧，这不是令人为难吗？我不开口，你怪我不说话；我一开口呢，你就把东西砸我，让我说什么好呢？&rdo;

令仪道：&ldo;你要知道，我无论在家乡，在外面，人家都认为我是一个大家闺秀。

老实说，多少男子追逐着我，我都不看在眼里，现在我许多人不要，单单地和你订婚，一下子就上了当。

第一，你是家里有童养媳的；第二，你又是开豆腐店的孩子，千挑万选，落这样一个下场头，人家不会说我是瞎了一双眼吗？&rdo;她说着，两只脚又车水似地在地上跳了起来。

这真让计春为难到十二万分了，要离家里那个未婚妻吧，权操父亲之手，自己是不能做主的。

现在说了出来，不能实现，将来更增加自己一行大罪。

要离面前这个未婚妻吧，那就是自己将一把黄金大椅子，给它砸碎了。

他两个要行不能行的主张，只管在脑子里打旋转，口里就没有法子可以说出话来。

令仪顿着脚道：&ldo;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这就可以算得了事吗？&rdo;计春道：&ldo;这一会子工夫，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请你给我出个主意，你又不理会。

那叫我怎么办呢？&rdo;

令仪掏出手绢来，擦着眼泪，将脚一顿道：&ldo;好！

你要我出主意，我就出个主意。

你今日打个电报回去，不承认你家里那头亲事。

&rdo;计春道：&ldo;这也不必你现在说，我早就写了好几次信回家，这样地办了。

&rdo;

令仪道：&ldo;你在这里当地的报上，给我登上一段道歉的启事。

说是不该欺骗我；我们这婚事，算是取消。

&rdo;计春道：&ldo;既然我们的婚事要取消，那么，我自己的事，你就不必管了，为什么又要我把家里的亲事，也要取消呢？&rdo;

令仪听了他这话，就站着起来了，手指指着他道：&ldo;你瞧瞧！

你说出你的真心话了，你哪里肯离开你家里那个黄毛丫头呢？我对你说，你赶快照着我的话去办，你若是存心推诿，对不住，我就要到法院里去告你。

哼！

你以为我是一个好惹的人吗？&rdo;说着她坐了下去，又伸手来乱拍着桌子。

这一下子，真把计春逼得死去活来。

总而言之，自己说什么，就跟着驳什么。

自己在屋子里呆站了一会，然后皱了眉毛，向她比着袖子弯着腰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道：&ldo;我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