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萨满转了转手中的神杖,在一片叮铃声里按住了拓跋嬛的肩膀。拓跋勖注意到,妹妹的眼神变了。原本单腿踩着踏床的拓跋嬛下意识坐直了,一丝不快从她的脸上闪过,她先是看了身旁的大萨满一眼,而后才迎上拓跋勖询问的目光:“她说,你说错了。汝南的人不是没有来,是不会来。”拓跋勖也看向大萨满,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但大萨满已不再对他们的交谈作出回应,拓跋嬛随意拨了拨悬在车窗上的竹帘,道:“变化真大。我记得上次来,还没有那么多的汉人。”“在南方,普通人当不了官、赚不到钱。”拓跋勖朝她解释道,“新政推行后,我允许他们将货物卖到这里,甚至卖到盛乐去,只需要收一点点的关税。有本事的人,也可以来当官,北地欢迎任何人留在这里。”拓跋嬛啊了一声,笑道:“你是要说,你比他们都更适合当这个皇帝吗?”身后传来的声音带有帝王的威严,变得非常严肃:“他们?谁们?还有谁?”“那店家的酪浆中加有蜂蜜,上次来时吃过。”拓跋嬛答非所问,突然道,“嫂嫂喜欢。”说完,她转过头,与拓跋勖对视,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怒火。“哪个嫂嫂?”拓跋勖问道。拓跋嬛对他的愤怒浑然不觉,笑着说:“我拢共也不就一个嫂嫂吗?”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放在方几上的茶水洒了出来,流在地上。茶杯骨碌碌一滚,拓跋勖伸手接住,制止了大萨满要擦拭的动作,用食指点了点被水濡湿的方几:“水一泼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我知道。”拓跋嬛说,“覆水难收,还是小时候你教我的。”拓跋勖微微一笑:“现在阿兄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给你了,你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聪明。”拓跋嬛:“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聪明的人,总是不希望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拓跋勖:“你说的对。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可如今,谁是拉住缰绳的袁盎呢?”拓跋嬛:“你一说袁盎,我就想起晁错。”拓跋勖:“汉景帝明知就算杀了晁错也无法阻止叛乱,却还是将他腰斩,可见以一条性命换天下人心,自古都是划算的买卖。”“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曹髦尚要悲壮赴死,何况是现在?”拓跋嬛皱眉道,“你太心急了。”主位上的拓跋勖思考了一下,然后拉动了身边的铃铛,不多时,驾车的亲卫掀开车帘,恭敬地说:“主上。”“着人去问,汝南王何时能到。”他说道,拓跋嬛隐隐感觉到了兄长平静口吻下藏得很深的怒意。亲卫说了一声是,正要放下车帘时,大萨满突然转过头,用骨制面具上两个漆黑空洞的眼孔望着他。她的面具上沟壑纵横,边缘、凸起处的骨质隐隐发黄,透露出诡异的色彩。紧接着,拓跋嬛也望了过来,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半眯着,其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亲卫不安地低下头去,目光在那两双颜色各异的靴子上逡巡,车内登时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大萨满持杖的手握紧了,神杖上银铃狂响,连带着整座马车都颤抖起来。拉车的马停下了脚步,发出不安的嘶鸣,焦虑地原地踏步,亲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左手在车门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指痕,就在这时,铃声戛然而止。拓跋嬛握住了大萨满的手,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随后,她松手、起身、掠过大萨满,坐到了马车最靠外的位置上。大萨满转回了头,用面具上那空洞的眼睛望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何时能到?”拓跋嬛问那亲卫。亲卫神色惴惴,先是抬头看了拓跋勖一眼,而后才道:“回殿下,再有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一盏茶后,马车到得别宫。二十年前,燕武帝率军越过长城、占领云中,于此处厉兵秣马,作为入主中原的第一站。云中城被占领后,宫殿高楼接连建起,将这座曾饱经战乱的边境小城变成了足以与具有塞北第一大城之称的盛乐城比肩的北地重镇。车停稳后,拓跋嬛率先跳下去,紧接着是持杖而行的大萨满,最后才是从车内缓缓走出的拓跋勖。阎凤林快步上前,向拓跋嬛行礼:“殿下万年。”拓跋嬛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这时,大萨满面具下双唇轻启,又说了一句话。拓跋嬛没有回答,不悦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跪在地上的阎凤林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见大萨满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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