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长城的那一天,我骑在马上,看见漫山遍野都是尸体,族人的、汉人的,还有我的兄弟、姐妹的。山头被染成红色,暴雨亦无法冲刷城墙上的血,城门关上后,阿耶下令屠城,他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开城、投降,否则这就是下场。”“一座一座的城被染红,我看见士兵们屠杀百姓,他们暴虐、麻木,根本不记得当年我们的族人怎样被屠杀,又或者……他们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们就是那些族人的儿女。”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中聚集,她转头望向楚狂澜,问:“你的师父要杀燕帝,然后呢?”然后……呢?楚狂澜的眼神开始变得茫然,他迎上闻姑射的目光,看着那双湿润的眼睛,迷茫地重复:“然……后?”“然后诸族争夺皇位、各地兴兵、汉人渡过长江,北地再次陷入战乱,胡人要死,汉人也要死,亡国、灭种,谁都别想好过。这就是他舍生而取的义吗?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可究竟谁是庆父?死了那么多的人,为的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啊?”闻姑射揉了揉通红的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能再打仗了,绝不能。”从这一刻起,楚狂澜的心中出现动摇。难道师父错了吗?如果师父没错,错的又是谁呢?他的内心开始变得煎熬,长久以来的执念和信仰化作热油和铁锅,滋滋炙烤着他的心。“你看,”闻姑射说,“你其实也不知道,你不过是得到了一个遗愿,想去完成它,不明白含义,也不了解缘由——”龙渊剑上风孔发出尖锐的呼啸,闻姑射的动作很快、快到就连楚狂澜都没能看清。七星龙渊出鞘,剑身上列成北斗七星的风孔在这个银汉迢迢的夜晚闪烁龙光,折射紫气,射入牛斗。巨龙咆哮,一剑劈断了刺客的武器,即将在下一刻斩落他的头颅——血浸没龙渊剑身、堵住风孔,电光石火之间,刺客迅速收剑、后仰,带着一连串飞溅的血花摔向城门,就地滚了两圈后抽身而逃。“狼主!”不远处的护卫带着城防军快步而来,闻姑射取过雕弓,抽箭、开弓、眯眼、放弦,一箭射出,带起响彻城墙的风声,贯穿了刺客的肩膀,斜插入地面,没入大半箭身。“追!”她厉声吩咐,而后甩尽七星龙渊剑身上的血,将剑交还给楚狂澜,用力握紧了他的手,“你也去。”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温暖而有力,掌心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楚狂澜盯着她,很快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什么,旋即回握:“等我。”说完,他便翻身上了城防军的马,一骑掣出,追寻刺客而去。待数道身影没入夜色,闻姑射迎风而立,一手按在金玉铠上,冷冷道:“滚出来。”南瓜棚的后方传来风声,枝叶摇摇作响,宝剑折射星光,随声刺出!刷——一泓弧光碎星搅风,如鲸潜海,双剑铛一声撞在一起,擦过金玉铠,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闻姑射两手空空,冷眼看着面前的阎凤林,语气森寒:“我看你是真的找死。”“奴阎凤林,参见殿下。”阎凤林转腕收剑,一掀衣袍,双膝跪地,拜伏在她的面前,“殿下万年。”“你这行径,”闻姑射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想要我万死。”“臣子万万死,”阎凤林闷闷地声音从他宽大的袍袖下传来,“皇帝万万年。”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闻姑射的神经,让她的额角突突地跳。片刻后,她抬起腿,一脚踹在阎凤林身上:“再说一遍。”阎凤林被她那一脚踹得歪过身去,而后又很快爬起、跪好,重新伏趴在地:“请殿下救今上、救大燕。”如果此刻阎凤林抬头的话,就会发现闻姑射的目光变得烦躁、愤怒,以及深深的、深深的厌恶。她将半月前从信鸽身上截获的密信扔在阎凤林面前,漠然地说:“同室操戈已成定局,这满门虎狼,总要有人死的。”阎凤林的手明显地颤抖起来,他直起身,握住那张纸条,用力揉成一团,紧握在手里:“汝南王司马昭之心,早已人尽皆知了。”“我知你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闻姑射突然调转话头,说。阎凤林浑身战战,缓慢地抬起了头。“你一直想问我,但又不敢,对不对?”闻姑射蹲下身,捏住他泛起冷汗、苍白的脸,而后俯身靠近,贴在他的耳侧,说,“你现在肯定也想问,那我就告诉你,我次兄与恪仁皇后,也就是宇文静仪……”“殿下!”阎凤林猛地直起身,抓住闻姑射的双臂,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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