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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她这才明白过来，扔了手里的豌豆苗，飞快的跑到花生地这边来。

&ldo;娘！&rdo;

陈春花慢慢走到李阿珍面前，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ldo;娘，小红……真的被送人了么？&rdo;

李阿珍横着眼睛看了她一下：&ldo;咋的了，帮你省事，免得你出工的时候还要回去几次给她喂奶。&rdo;

&ldo;娘，我乐意！&rdo;陈春花慢慢的跪了下来，伸出手抓住了李阿珍的锄头把：&ldo;娘，请你告诉我好不好，小红究竟被送去哪里了？&rdo;

眼泪滴滴落在了花生地里，哀哀的哭泣让人听了心碎。

☆、12第12章

花生地里跪着两个人，低着头，膝盖前边的土地湿了一块。

&ldo;快些起来，我还没死哩，你们这是诚心想要折我阳寿？&rdo;李阿珍有些不耐烦，心里头也有些发虚，她用力把锄头从陈春花手里扯出来：&ldo;你们咋不去问你爹哩？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他拍的板！&rdo;

这事本来就是唐振林给出的主意，怎么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了？李阿珍很不满意，正眼也不瞧跪在那里的唐大根和陈春花，捡起小锄头，弯腰继续挖土插花生秧子。

&ldo;大根，春花……&rdo;花生地里几个女人有些看不下去，纷纷围拢过来，伸手去扯唐大根和陈春花：&ldo;你们俩这是干啥哩，还不快些起来。&rdo;

见女人伸手，唐大根面薄，慌忙站了起来，陈春花却顺势瘫坐在了花生地里，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旁边一个年轻女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她擦了擦眼睛，可这眼泪怎么能止得住，刚刚擦干净，又哗啦啦的流了一脸。

陈春花抬起手擦了擦脸，手掌上的泥土在脸上抹出了几道灰色的痕迹，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自己脸上是否干净，爬着挪到了李阿珍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她很想像那些泼辣女人一样，冲着李阿珍破口大骂，可是一张嘴，她的声音就压低了，想要说的话完全变了：&ldo;娘……您就发发慈悲告诉我吧……小红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虽然她不是个男娃娃，可她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一家人总是要齐齐整整在一起是不是？娘，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小红被谁家抱走了吧！&rdo;

陈春花的声音悲苦不堪，周围的女人听着都心里头难受，有几个年轻些的还跟着陈春花抹了两把眼泪。

只可惜李阿珍的心是铁石做的，她很漠然的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陈春花，踢了踢脚：&ldo;抱着我哭干啥？嚎丧哩！咒我死不是？还不快些滚回去做事！&rdo;

看到婆婆这样绝情，陈春花绝望的撒开手，跪在花生地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一个母亲失去幼子时的肝肠寸断，那声音高高低低，抽泣之声时而悠长时而急促，就如有人拿着鼓槌在敲击鼓面，轻重缓急，一点点撞击着人的心。

&ldo;春花，回去吧，自己慢慢去找，总能找到的！&rdo;

有几个年轻小媳妇冲了过来，一把将陈春花拉了起来，眼睛斜斜盯住李阿珍，满脸都是气愤之色，甚至有人还偷偷的&ldo;呸&rdo;了一口：&ldo;你求她？她可不会告诉你！这过来抱孩子的，应该总是有熟人搭条线，不该是远地方的人，以后得了空就四村八邻的去找找看，指不定还能找到。&rdo;

&ldo;可不是么，你跪在这里求她，她倒神气上了！&rdo;

年轻的小媳妇对于自家婆婆都有共同的怨恨之感，众人都劝着陈春花先回去出工：&ldo;别到这浪费时间了，反正她打定主意不告诉你，你也没法子！&rdo;

年长些的几个女人围着唐大根在劝他：&ldo;你娘也是为了你们好哩，你和春花肯定还会要生男娃娃的，多个孩子多张嘴，到时候不好养咧！&rdo;

&ldo;可不是吗？既然有人来抱养小红，肯定是家里没孩子的，他们抱了小红过去一定会当自己亲生的孩子养，你们就别担心小红过不上好日子啦。&rdo;

唐振林家里日子过得紧巴，送走一个倒也是个好办法，到底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再说能出来抱养孩子的，家里条件肯定宽裕，对小红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嘛。

被人一劝，唐大根脑袋就嗡嗡的响，整个人糊涂了。

好像也有些道理？小红跟着他们……是在过苦日子哩。

他慢慢走到陈春花面前，耷拉着脑袋，有气没力说了一句：&ldo;春花，咱们走吧。&rdo;

陈春花泪眼朦胧看了看那边，李阿珍弯着腰，脸朝黄土背朝天，压根都没抬头的意思，她也觉得自己哭得乏了，哽咽着应了一声：&ldo;大根，我晓得哩……我要回家去看看。&rdo;

床上空荡荡的，平常躺在那里朝她笑向她哭的那个小囡，现在已经不见了。她抬头看了看桌子上边，放在那里的小囡衣裳也没见了踪影，四下看了看，唯有塞在枕头那里的两块尿布还有一点昔日的气息。

&ldo;小红……&rdo;

陈春花坐到了床上，一想到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她的女儿，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现在躺在谁的怀里？

&ldo;娘！&rdo;

怯生生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唐美丽挪着身子走了进来。她挨近了陈春花，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腿：&ldo;娘，你别哭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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