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嘉博的事,”潘立书放慢脚步,耸了下肩,“你也知道他膝盖的伤。”杜清劭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靠,那他肯定会把这件事抖出去。万一嘉博哥告诉齐悦,她还不得吧把我剐了!”“那又怎样?你又不是去约会。”他不怀好意地把脸凑过来,“再说了,尊师重教可是传统美德。”杜清劭烦躁地啧声:“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和人道歉。要不是看他发病时那样太痛苦,小爷我的字典里从没‘对不起’这个词。”“这是好事,”对方接嘴,“学会道歉是学习做大人的开始。而且你确实应该再成熟一点,嘉博那身伤肯定撑不到明年了。”说到这儿他便留了个意味深长的停顿,杜清劭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抬头迎上明媚的阳光,轻轻眯了下眼:“这件事,我会在冰场给你们答案的。”听他这么说,潘立书也没再说什么,默默陪他坐上了公交车。到小区门口,管家已经特地出门迎接了。洛铭住的就是普通别墅群,并没有特别炫富的痕迹。每幢房之间隔得很宽,就像个风景名胜区。他边走边看,虽然做足了心里准备,在走进那幢几百平米的别墅时,还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我靠!推门进去,百叶窗上落下一簇阳光,风铃叮当作响。客厅里瓷白色的大灯仿佛盛满了阳光,随着流苏倾泻流淌。再走进去还能看见酒柜、书柜,烫金的书封配上古朴的檀木书架,真的有种时空的穿错感。完全看不出它的主人已经病了那么久。“你们来了。”洛铭卧在沙发里看书,见状轻轻合上书本搁在茶几上,又撩了鬓角下头发,“抱歉,身体还没好全,穿得有些随意。”他半躺半卧,穿着套缙蓝色的睡衣,v字领开到锁骨处,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头发蓄长了也没打理,有些偏中分,较长的一撮被他夹在耳后,其余碎发懒懒地搭在眼前。若不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掠过耳根,宣告这张标致的面孔来自男性,杜清劭真的要看晃神了。他突然想起洛铭穿芭蕾演出服时下面圆鼓鼓的地方,这才明白原来男性的阳刚与阴柔真的能完美融合在一个人身上,眼神又顿住了。“我脸色很差吗?”洛铭不确定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他故作淡定地咳嗽了声,把两大袋吃的搁到茶几上,“我给你买了吃的。”说完,他便挨个把东西从塑料袋里取出来放桌上:“有鱼子酱、黑松露、埃普瓦斯奶酪,还有奶糖和奶粉。”洛铭扫了眼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脸色不由得沉了下:“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应该知道学花滑一年要花多少钱,我家的条件怎么会差。”他嘚瑟地摊手,“再说了,这都是我用比赛奖金买的,不花我爸妈一分钱。”潘立书在旁边笑了笑,洛铭这才注意到他,颔首招呼:“你好。”“你好,我是小杜的随队医生。”他也礼貌地点头。洛铭闻言又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招呼他们坐下,让管家给他们上茶。屋里有暖气,杜清劭进屋没多久就觉得热,把羽绒背心脱了,只剩里面一件薄运动衫。看管家端上了茶,他环顾一圈,问道:“这么大的家,就他一个人照顾你?”“足够了,”他半垂在眼眸,目光落在杜清劭手上,“我不发病的时候事情都能自己打理。”他的声音还很虚,周围有杂声就很难全部听清。杜清劭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太久,起身走几步坐到他身边:“专门给你买了低脂奶糖,听说吃甜食能促进多巴胺分泌,不知道对你有没有效果。”说着他便撕开包装,拿了颗糖递过去,洛铭愣了下才接过攥进手心里。可这几天输液,右手一直蜷着没怎么活动,甚至还有些发抖。果然,他悄悄试着拧了下糖纸,尴尬地低下了头。管家赶紧上前,俯身说:“少爷,我帮您撕。”眼前突然多了双别人的手,让杜清劭不爽地瞪大了眼。“不用了,”他一眼就看穿了小崽子的表情,吩咐道,“拿把剪刀来。”“要什么剪刀!当我是摆设吗?”杜清劭不知怎么提高了音量,从洛铭手里抢回糖,撕拉一声撕开递到他嘴边。洛铭见状一时语塞,稍微僵持片刻才拢了拢头发,低头乖巧地把糖含到了嘴里。“这还差不多。”杜清劭撇了撇嘴,“让你的管家退下,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好,”他授意地点头,用舌尖拨动那颗甜腻的奶糖,却在不经意低头的一刹,将笑意藏在了金色的碎发里,“埃里克,带另一位先生参观下二楼吧。”管家的眼神轻轻一晃,还是笑着答应了。潘立书识趣地跟着他上楼,还不忘朝小杜挑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空气逐渐安静下来。洛铭盖着毛毯卧在沙发里,杜清劭就坐在他腿边,两人仅隔了一席之地,气氛凭空暧昧了起来。杜清劭一晃神,不知怎么竟忘了自己想说的话,胡乱地瞥了几眼,看到桌上那本烫金字的“rooetjuliette”,岔开话题:“你在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嗯。”洛铭点头。他伸手摸了一下看起来很有质感的书封,顺带卖弄起来:“这本书我初中时候就看过了,在戏剧冲突上堪称经典,不愧是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不料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的咳嗽声打断,原本病恹恹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莎翁的四大悲剧并不包括这本,这是基本文学常识。经典名著常读常新,建议你有空再温习一遍。”刚才弱得连糖纸都撕不开的家伙居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装字母被怼的小杜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掏出塑料袋里最后的那包黄金狗粮:“切,sean在哪儿,我也给他买了吃的。”“在宠物房……”他下意识往里面指了下。“那我去找他玩了。”不等他说完,杜清劭就撒腿跑了。洛铭这才想起什么,心里一急,直接掀开毛毯试图追上去。估计是躺久忘了自己的膝盖摔成什么惨样,刚起身就被痛意袭倒,话也随即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无力的呜咽。杜清劭听到动静转身,也被这个趔趄吓得不轻,赶紧揽着腰把人捞住。失了重心的小美人就这样倒进了怀里,就连睡衣都适时地滑下几分。他脖子上有条简约的项链,上面系着一枚冰蓝色的珠子,此刻正卡在纤瘦的锁骨上,像是缀着晨露、能掐出水的白玫瑰。天生的冷白皮被这身缙蓝色的睡衣衬得更加清冷。杜清劭手仅隔着薄薄一层睡衣,将他紧致细腻的腰身摸得一清二楚。片刻,他失神地咬了下嘴唇:“你膝盖伤了吧?干嘛突然站起来。”“sean还小,怕你逗狗没分寸又被抓伤。”洛铭缓了缓神,撑着沙发扶手站稳,“你之后还有比赛。”杜清劭在嗓子里嗯了声,愣愣地松开他,解开了运动衫的拉链:“那就不看了,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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